祝棋走到家门口,院子里趴着的大狗向见了骨头似的直往她身上扑。一边扑一边口水滴答的“汪汪”叫。生怕大黄狗蹭到她手上的伤,祝棋举起双手,拖着它向前走。

院子里的猪也交换的厉害,活像谁要宰了它一样。本该放出来溜达的鸡扔圈在窝里,早上看着还精神十足的大公鸡蔫头耷脑的叨着地上的石子。

祝棋心里有数:一定是祝柳氏没给它们喂食。

将锄头立在门口,祝棋冲屋内喊道:“咱家的猪狗怎么叫唤的这么厉害,是不是没喂食啊?”

屋内静悄悄的,无人应答。

屋内的灶台冷冰冰的,已经熄火多时,黑黝黝的铁锅里面剩着点油渣,锅铲大咧咧的横放在里面。祝棋绕着厨房找了一下,无半点饭食。

祝立兴躺在屋内,推搡了一下坐在身边给他缝衣服的祝柳氏。祝柳氏轻轻撇了下嘴,屁股像坠着石头,一动不动。

给丈夫做饭就已经够累的了,她可没精力再去管顾别的,叫她自己做去吧!

祝棋对于这种情况不吃惊,要是祝柳氏一改往常对她好,她才觉得奇怪。

她推门而入,祝立兴尴尬的冲她笑笑,支吾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出来。祝柳氏捏着针细致的缝着,仿佛刚刚只是吹进来了一阵风。

“我们需要谈一谈。”祝棋阔步走到两人身前,直截了当的说道。

祝柳氏翻了个白眼,不予理会。

祝立兴不知如何是好,攥着被角沉默。

“自六岁至今,我念着父亲与弟弟身体,操持家务,从未半点懈怠……”祝棋顺着记忆一桩桩一件件数着,那些听着就让人觉得委屈的事儿原主说不出口,她可无半点忌讳。何年何月何时何地,她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祝柳氏是越听越气,觉得女儿身体本就比旁人强壮,多帮家里做点活儿不是天经地义吗?怎这般小气!她恨不得用针去扎祝棋的舌头。她挖苦道:“放眼整个方台村,不,整个大衍国也没见过这般与父母计较的孩子。父母生你养你不图回报,你却将芝麻大小的事儿藏在心里。这自私自利的性子也不知像了谁!”

“自私自利?”祝棋冷笑一声。“放眼整个大衍国,可见有女儿家扛起锄头同男人们一块儿种地去的弟弟吃米我吃糠,弟弟睡觉我插秧,我可有半点儿埋怨?以往家里的生计我一个人抗在肩上,如今我为了母亲冒雨进山,如今大病初愈,身体不如从前,无法兼顾家里,母亲却连饭都不肯做给我吃。”

祝立兴无力的摇手,声音微如蝇蚊:“别说了……别说了……”

祝柳氏一辈子只在乎两个人,一个是丈夫,一个是儿子,祝棋埋怨她可以,但是不能捎带她的儿子!一个丧门星,怎么能与她饱读诗书的宝珍相比!

“你也配提你弟弟?”祝柳氏口不择言,唾沫吐了祝棋一脸。“你弟弟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而你,就是那地里的蝼蛄,你拿什么跟他比!”

祝柳氏一双眼睛通红,嗓门大的要掀翻屋顶。

虽然在吵架,祝棋却一点都不激动,祝柳氏对她如何,还得看祝立兴。她刚来的第一天祝立兴似乎表明了他的悔意,但还不够。不加把火,祝立兴还得向早上那般和稀泥,力求安稳。

祝棋微微侧身,向祝柳氏身后望去。只见祝立兴泪眼涔涔,不住的抹泪。他脸上有愧疚,有自责,却没有祝柳氏贬低女儿的愤怒。

祝棋心下一沉,略微揣摩出了祝立兴的想法。

同祝柳氏一样,他心里也不认为女儿、儿子的差别待遇有何不对。儿子能够传宗接代,更是他们一家平步青云的保障。而女儿迟早都要嫁人,她有什么好最后又轮不到他们享,更何况,女儿不过是擅农务,哪能跟才华出众的儿子比。他可以对女儿的遭遇表示懊悔羞惭,但真到需要女儿为这个家、为儿子冲锋陷阵的时候,这些懊悔羞惭又算得上什么呢?

人的固有观念很难打破,与其让祝立兴转变观念一视同仁,倒不如利用他的羞愧尽量为自己谋福利。

总之……这个地方是不能久待了。

拿弟弟做对比,不但唤不起两人的良知,反而将两人推向一个战壕……

祝棋忍不住握了一下拳,指甲不小心刺进裸露的嫩肉中,刺骨钻心的疼痛瞬间提醒了她。

祝棋立即转换态度,伸出双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着悲凉一些:“娘,您看看我的手……”

一双被□□的惨不忍睹的手掌摆在二人面前。祝父当即哭嚎出声,推开身边的祝柳氏,扑到祝棋身前捧起她的手。

祝柳氏愣怔了一瞬,身上的火气渐渐消了。

“宝珠啊……你的手……”祝立兴捧着祝棋的手微微颤抖,他抬起湿糊的脸,不断询问着祝棋。

祝棋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无论祝立兴怎么问,她都不说话。最终,她缓缓抽出了双手,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祝柳氏。

祝柳氏不出意料,仍是不为所动。

祝棋乐得顺水推舟。她慢慢垂下头颅,将自己的脸拧成万念俱灰般的模样,拖着步子离开了。

不久,男人的暴怒声不绝于耳。

祝棋背倚房门听了一会儿,嗤笑一声,回到自己的小破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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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翠翠是村里较为富裕的人家,男人是做木匠的,家里四个儿子都已成家,孝顺的很。所以她根本不愁吃喝,也不用像别的女人那般劳累。她闲着的时候就好给人做媒,十里八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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