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苏准和纪辞安身为特种兵同在一个部队里。
两人是朋友亦是对手,身为最优秀的两个兵,领导对两人都爱护有加。
尤其是纪辞安的身份,更让他受益不少。
纪辞安记得很清楚,他跟苏准一同出过不少任务,有好几次都险些丢了性命。
他们两人在战场上就是彼此的左膀右臂,对着敌人的时候丝毫不会手下留情。
所获得的军功章两人也都各有一半。
那段时间是他认为的记忆当中最幸福的时间。
直到某天开完会之后,苏准一个人被单独留下。
纪辞安趴在门前偷听了半天,始终没有听到谈话内容。
苏准回来之后也没有什么异样,但他始终觉得哪里怪怪的。
紧接着,苏准就开始变了。
两人不知道第几次一起出任务,这一次他却被背叛了。
背叛他的人正是苏准。
苏准朝他的胸口处打了一枪,随后就跟着一个男人扬长而去。
那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直到半年前,他突然听别人说起苏准在荆州市的警察局,他才一路追了过来。
深吸一口气,他的思绪从回忆里抽出来。
目光灼灼的看着纪父,纪辞安道:“当年苏准突然叛变,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纪父点了点头,将一份文件推到他跟前。
“关于黑色组织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过一些,当年为了执行这个任务,苏准不得已假装叛变,从而潜伏到了这个组织内部。”
纪辞安拿起文件仔细的看过去。
文件上面记录的不甚全面,但即便还是想象到了苏准在越南的那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惨无人道的事情。
同一群没有心智的疯子斗智斗勇,他是如何熬过那几年的。
联想起苏准现在,他突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个任务应该是由两人执行的,为什么只派了苏准一个人。”
纪辞安目光阴翳的盯着纪父,眼神如同老鹰一般凶狠。
仿佛此刻现在他跟前的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而是磨铁穷凶极恶的敌人一般。
纪父道:“为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这次任务有多危险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我就你一个孩子,我怎么能……”
“所以你就忍心让苏准一个人去执行任务,让他经历了这么多痛苦!”
纪辞安大吼一声,眼眶霎时就充血了,眸子变得通红不已。
他的声音在颤抖,语气里有一丝不确信和内疚。
他早就猜想过,可是当真相切实的摆在他眼前的时候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只因为他是军区司令的儿子,所以就幸免于难。
而苏准呢?
他又做错了什么,他什么都没做错!
“您让我以后该如何面对苏准,让我怎么面对!”
纪父看着纪辞安这个样子,心中也不甚好受。
那是他唯一一次动用自己的权利,所以这几年里对于苏准他一直都是愧疚的。
苏准死里逃生之后他许诺过,但苏准都拒绝了。
苏准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把组织一手捣毁。纪叔叔如果觉得有愧于我,就助我一臂之力。”
他答应了,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该怎么弥补苏准。
此刻纪辞安质问他,他什么话也说不出。
他是司令,但也是一个父亲。
身为父亲,看到自己儿子的名字在任务名单上,第一个念头就是安全。
那次的任务极其危险,去了能活着回来的几率甚小。
他从没怕过什么,但那次他怕了。
纪父叹了声气,本就苍老的面容似乎又苍老了几分。
“我知道你会恨我,也早就料到了你会这样质问。但时间若是重来,我还是会这样做。”
纪辞安愣神往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的看着纪父。
这是他那个一生正直的父亲吗?
为了能够抓住敌人,不惜一年半载不回家,只为了心中的信念。
可是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此刻纪辞安的眼泪如同水龙头一旦,打开就有些关不上的意味。
一个男人,半跪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声音很压抑,隐隐又有些绝望。
半晌后,纪辞安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沉声道:“您永远都不会知道您这样做让我失去了什么,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重逢之后苏准对他的态度会有如此大的改观。
想想之前他还一度埋怨苏准,他就觉得他真不是人。
起身从书房离开,临行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眼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纪辞安的心中涌起一股绝望。
警卫员站在门口,见他出来走过去道:“司令也是为了你好,这些年他一直活在内疚中,你体谅体谅他。”
纪辞安没有说话,推开警卫员径直离开。
他回家待了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又离开了。
这一次离开却不知道何时会再回来,如果可以,他永远都不想回来了。
坐在吉普车上,纪辞安的身子就如同虚脱了一般,整个人都没有了力气。
瘫倒在座椅上,他掏出手机看着和苏准两个人的合照,忍不住拨通了苏准的电话。
“喂。”
苏准接的很快,声音听着有些沙哑,似乎是刚睡醒。
纪辞安听着他的声音,嘴角不自觉的勾了勾。
“我回来北京了。”
苏准咳嗽了声,让凌飞将他扶起来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