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嘴儿拿都拿出来了,端不回去了。
宋婕见桌上众人都没动作,索性抓了一把花生,放在老村头面前,请他先吃:“村长伯伯,您吃这个,今年刚炒的。”她记得老村头爱吃这个。
可人家能在县太爷面前坐下,已经是鼓足了勇气。哪里还敢边剥花生边回话,当成老爷们儿唠嗑吗?!
远程媳妇,你可别害我啊!老村头只是缩手坐着,对那花生看都不看一眼!
这一下,闹了宋婕好大的红脸!感情这屋里,就她一个要吃!
吕良文故作不理,就晾着她,专心致志和老乡们问起修路的事。
“林家大伯,您当时也算个统管,学生想知道,这村里修路用的都是什么?”
要在平时,老村头肯定要买个关子,喝喝茶、剥剥花生再开口。如今对着县太爷来问,回的是一板一眼:
“啊,有碎石子儿,黄黏土,还有石灰!”
老村头顿了一下,仔细回想,又补充道:“后来铺了一段儿,又去弥河镇附近的沙场采买了些黄沙…哦~还得要些木材,不过这倒是用的不多。”
“哦?为何不一开始就采买齐全?”吕良文听得细致,不放过一丝疑问。
老林头原本默不作声,突然插进一句:“嘿嘿~老秀才本就是个嘴把式,道道说得一套一套,可从没下手做过实际!要不是他书读的多,啥都知道,咱们可不一定会听他的去修路!”
林氏听见这一句,斜眼瞧了瞧宋婕。怪道孙女儿也是这般德性!光说不练,大道理一套套的!
宋婕被她莫名一眼瞧得别扭。在她心里,可是觉得老林头对自家爷爷有意见!
老村头也是笑笑,继续给县太爷回话:“咱们先是在村西铺出一小段儿,老秀才看了,又让加些黄沙,说原先单放石子儿的路面稍有些粗粝,且灰泥凝结后偏软,行人还成,但顶不住车轱辘。后来,咱们减了石子儿的量,加进些黄沙。再用宽板把路面抹平些,铺出来的路,确实细致硬挺了。”
“那先头儿铺的路段,可是翻开重修了?”
“哪能啊!费了多少工料铺的,翻了岂不可惜!只是如今,那段路底下的石子儿都凸出来了,样子磕碜些。”
如此倒是都应该去看看,到时南边的工匠师傅来了,也好参照比较。吕良文双肘撑着桌子,下颌抵拳思量:“咱们这村里统共修了多少路?耗银多少?”
“嗨~能修多少啊,统共才屁股大的地方!”老林头的性子,宋婕今儿个才知道。真是有些顽童模样,县太爷的面前也不注意些用词。
他被老村头瞪一眼,又缩回去不说话了。
“咱们村大路就两条,村南和村北各一条,喏,就是圣水河两岸的这两条!”
从林婶儿院门往外望去,河的对岸又是一片人家,村南的大路也是沿河而下。
“弯弯道儿撸直了算,估计有个四里地。都是乘着农闲修的,前后修了小半年。主要都是开采石料、燔灰费功夫,那路倒是铺得很快。在大路两旁立上尺高的夹板,几样大料掺水混匀,倒上夯实就行!”
“至于耗银”老村头看看林茂泽的爹,账目他在行。
茂泽老爹毕竟是家里有地、手里有钱的人物,回话比前面两个自在从容些:
“回大人的话,村里修路,各家都是要出力的,或是出钱抵工也是可以。那时候,村里不论男女,只要来帮着修路的,都是一日三餐管饱,三四十个劳力忙活半年,也就是五十两银子的事儿。咱们圣泉山后边儿那片大山里,石料、木料和黄泥是不缺的。凡是进山采石、担泥的青壮,每日多给十文钱贴补,前后也就给出十两银子。加上买黄沙的银钱,不满百两。”
吕良文接着又问燔灰、碎石等工序,几个老人家也是一一作答。只林茂泽一个纯粹的旁听。
会议了个把时辰,吕良文总算有了清晰的认识,这可比他与恩师通信往来三个月知道的还要多!
宋婕端着白瓷小碗从东厢出来,方才看他们聊得起劲,就先去喂了孩子,她宝贝儿子可饿不得。
此时堂屋没了声响,想是暂时告一段落。
灶房里,林氏蹲在灶洞后烤火。她听得无聊,也溜出来了。反正他们聊得水也不喝!
“娘~我都饿得两眼儿冒花了!”要不是孩子们剩了两口糊糊给她,估计早晕了。
“咱们什么时候开饭啊?瞧瞧,这都要未初了!”
宋婕一个劲的抱怨。她刚才又奶了孩子睡下,感觉得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别说宋婕,就连屋里看孩子的姚颖儿也饿得有些顶不住,她晨起练功可是嚼过饼子的。
林氏知道奶孩子的人胃口出奇,瞧着宋婕蔫吧,也是心疼的很。探头看看堂屋那几位,应该暂时不会出来吧?!赶紧勺上几块儿卤猪蹄放在小碗里,连着筷子一并塞给宋婕:“赶紧吃!”
“诶哟~慢点儿,来~坐这儿来,这暗角人看不见…”
宋婕闻言,嘴里蹄花儿不松口,撅着屁股往灶洞那儿挪。
刚挨着条凳,就猛的瞧见吕良文和他身旁几个老头盯着她看。
吕良文正想让几个老大爷领他去村道各处转转,刚出堂屋就撇见眼前一幕。
吃独食儿,还满嘴油!啧啧,这个女人!这卤猪蹄儿,倒是香得很。她一个人吃到现在,都快给她吃光了吧!
天地良心,其实这卤猪蹄儿才刚进嘴呢!
林氏搓着手站起,正好把宋婕挡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