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大庆媳妇从衙门回来,还带来了衙门准备未初升堂的消息。
现在距离未时还有小半个时辰,可那位爷答应的帖子还未送来。要是等到升堂,一切就都晚了。宋婕急的在房里团团转。
桌子边坐着的庆嫂子却惊疑一声:“这什么呀,就扔在地上?”
进门落脚处,孤零零躺着一封白皮信…
宋婕愣神片刻才反应过来,紧走两步赶在庆嫂子身前拾起:“没什么,我刚才不小心落下的。”
乘着庆嫂子没注意,抿开信封往里瞧…果然是三张名帖!这人真是!这样的东西不仔细交到自己手上,随便扔进门头了事!难怪名帖流落到那样的人家,还不自知!
这时辰倒是刚好,她得赶紧了!
“庆嫂子,劳烦你看顾孩子,我得立马去趟县衙!”
“诶,诶?”
不等人反应,宋婕就已出了房门,噔噔噔下楼去。进了县衙大门,直直的往三班院奔。奔到院落前,突然又想到什么,忽的蹲下身子,抽出三张帖子按在地上一通乱蹭。蹭完拿起来瞧瞧,还不够污糟,再蹭!
等她感觉完美,那帖子已是破败不堪。
进到班房,把午间得来的消息一股脑儿全告诉了林氏。
林氏得知自己一向尊敬的县太爷竟也是个和稀泥的,心中悲戚。还有那位爷,明明知道事情,也不肯救援,只觉皇家无情。
宋婕让林氏找个靠谱的衙役,帮着自己,把手里那三张帖子交到知县手里。
林氏思来想去,寻着那叫大牛的皂吏:“大牛,婶子今朝怕是要遭大难。能不能逃出命来就看你了!”
大牛不解林婶儿为何这样说。但既是相熟的老婶请托,又关系身家性命,这忙是一定要帮的。
“林婶儿,你放心,这会儿还没升堂,我立时送进去!”
大牛说完,便转身出了班房,穿过仪门东侧的便门跑了进去。
此时的县衙大堂,早有书童在公案上摆印鉴、研朱墨。再过片刻便要升堂了。
大牛瞧见,又加快了脚步。绕到大堂后边屏门,对那门子的呵斥也是不顾,大喊一声:“要事禀报!”便闯了进去。
跑近二堂,望见县太爷官服齐整,正在那儿喝茶宁神。生怕自己鲁莽惹人不快,又收敛步伐,稳稳的走进去,轻唤一声:“大人。”
“何事。”吕良文眉眼也不抬。
大牛抽出怀里的白皮封套,走近两步双手递上:“班房里候审的林家媳妇带来这封信,说是万分要紧,还得交与大人亲自保管为好。”
吕良文放下茶盅,却不接手,只淡淡一句:“搁这儿吧。”
呵,两个村妇能有什么东西要自己保管,定是随便扯个幌子送上孝敬罢了。可惜啊,这次却是难以相帮。吕良文暗自思忖,却见身前小吏仍旧举信呆傻,脸色不渝:“怎么,还等老爷请你喝茶不成”
大牛不好多嘴,只得放了东西在一旁小桌。直到他躬身退出门外,也没见县太爷拆信来看。一路垂头往回,想那林氏真要遭殃了。
班房里,宋婕看见大牛回来,嚯的站起:“如何?”
大牛只是丧气摇头。
宋婕心道不好,又一屁股坐回板凳。早知如此,就不该装了封套递进去!
正当她懊恼之时,屋外跑进一小书童:“哪个是林氏媳妇?”
宋婕顾盼左右,这是找自己的?
“我是…”
“大人要见你!快随我来!”
宋婕脸上是兴奋的笑,用力握一把身旁林氏的手,让她安心。
一路跟着书童进到二堂,宋婕都是一副老实怯懦的样子。等跪在堂前,更是头也不抬。等到县太爷准她起身,也是低头敛衽。
吕良文打量身前妇人许久,才悠悠开口:“这几张东西可是你递进来的?”
宋婕撇一眼桌上的帖子,东西没错,可怎么…湿了呢?再瞧见一旁湿透的封套,方才了然。黄天保佑!定是翻了茶盏打湿,这才抽出帖子相看。
宋婕颔首一礼方答话:“确是民妇托了班房皂吏呈上。”
“你可知这是什么?”
“知道。”宋婕恭恭敬敬,回得一板一眼。
“哪里得来的?”
“山上捡的。”
“!”吕良文不曾料到这样的回答,惊愕一阵!如今这东西,都跟山里野菜一般,随处可得了吗?
“怎、怎么是山上捡的?”
屋外房檐上,慕容衍也是青筋暴跳!把爷的名头当什么了,真是鬼迷心窍,才把自个儿名帖给了她!不但按在地上蹭泥,还扯了谎话说山里捡来!亏他刚才还帮忙打翻茶盏,不然吕良文哪里会去拆开瞧!
“民妇不敢妄语,这三张名帖确是我婆婆在四月前,从家对面儿的上山捡来的。”
“哪座山?”突然一声急问,却不是县太爷说的,而是他身旁立着的钱师爷!
宋婕被吓一跳,猛的抬脸,睁圆了眼睛看着吕知县和他身后青袍儒生。身前两人明明都是白面青俊,估摸着年纪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摆了十足的老爷架势。
无奈人家是官,你是民。
“是牛角山,就在我们泉水村南边儿。小妇人那会儿刚生产不久,想吃芥菜饺子。因着那时春末,山下少见芥菜。婆婆便往那牛头山上找寻,果真找着了。同时,还在林间翻找到这三张名帖。”眼前二人面面相觑,眉头紧锁,却未曾出言打断,宋婕就继续说下去,“婆婆是识字的,知道这东西要紧,便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