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粉也从里屋出来了,靠在里屋的门框上看着她,脸色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样子,也不知道她幸灾乐祸的对象是冯荞,还是冯老三。
“走了。”冯荞拎起布袋,冲寇小胭笑笑,抬脚走出门。
杨边疆正等在院子里,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布袋,客气地对冯老三点点头:“叔,那我就把冯荞带走了,我妈说反正农闲了,打算要留她多住几天呢,你就不用操心了。”
冯老三张张嘴,半天没找到话说,只好又把嘴闭上了。
“她姐夫,你等一下。”杨边疆带着冯荞正要走,东屋门吱呀一声,躲屋里“养胎” 的寇金萍出来了。
杨边疆跟冯荞对视一眼,两人停住脚,慢慢转过身来。
“她姐夫,有个事儿得跟你说。你看这个家,家里这阵子实在是困难……”寇金萍一边扯起了话头,一边使劲给冯老三递眼色:要钱啊要钱啊赶紧要钱啊……
冯老三不愧是个窝囊货,早晨冲闺女那么大本事,如今对上一脸冷淡的杨边疆,张张嘴,到嘴边的话却又咽了回去了。女婿可不比闺女,闺女是他生的,女婿却不是他生的,未必肯吃他那套。再说他们还没正经结婚呢,他现在就开口跟女婿要钱,万一杨边疆翻脸呢?
冯老三回了寇金萍一个眼色:要不今天暂时先算了吧……
寇金萍瞪了冯老三一眼,心里骂了句“死狗怂货”,只好自己上阵了。
“她姐夫,冯荞说她把钱都放在你手里呢?你看家里这样困难,我如今又怀了孕,也不能干啥活,你看……”
杨边疆面色如常地听完,也不喜也不恼,笑笑拦住了话头:“婶子,这不是才入冬吗?秋后刚分的粮食,婶子给我哭什么穷呢,我今天又不是来打秋风借钱的。”
寇金萍:“我是说,你跟冯荞还没结婚呢,冯荞那些钱放你那儿也不合适。如今家里困难,你把钱拿来给我吧,家里要用。”
“哦。”杨边疆依旧脸色平淡,“那些钱都用了,我和冯荞准备了些嫁妆,抽屉桌、五斗橱什么的都备齐了,今天师父还跟我说,城里如今时兴大衣柜呢,我正打算也做一个。”
寇金萍气急:“做这么多嫁妆?几件木头家具,那也花不了那么多钱啊。”
“花不了花得了,反正都是冯荞的钱,她想要啥,我给她买、给她做就是了。我妈说了,钱既然是给冯荞的,冯荞愿意怎么花,冯荞说了算,要是她说那些钱她都买雪花膏擦脸了,那就擦脸用光了,旁人谁也无权过问。”
看着寇金萍气急败坏的表情,杨边疆好心地补了一句:“叔,婶子,你们放心,我妈也说了,她只图冯荞这么个好媳妇,不在乎她娘家咋样。嫁妆我和冯荞自己准备了,不会再问你们要啥嫁妆的,知道你们的情况,就没指望叫你们花钱,叔和婶子尽管放宽心。”
杨边疆说完,转身拉着冯荞扬长而去。出了家门刚上车,冯荞就把额头抵在杨边疆背上,憋不住地笑了出来。她一直觉得杨边疆是个好脾气的厚道人,看来二哥说得对,这个家伙肚子里憋着坏呢。
“哥,我一直以为你是挺厚道的呢。”
“废话,厚道也要看对谁。”
“嗯嗯。”冯荞深以为然,“哎,怎么你一来,我爸跟寇金萍就吃瘪了,怎么我平常对付他那么难呢。”
“谁叫你是他闺女。”杨边疆说,“他无非仗着他是你爸,你不能把他怎么着,对我却不管用,我跟他说白了也没啥血缘至亲,我不甩他,他也没有办法。”
冯荞:……多么痛的真相。
怪不得杨边疆对待冯老三的态度,一直是不失礼数而又疏离,冯老三这种人,也只仗着亲爹的资本。你不搭理他他自己犯憷,你敬着他,他偏偏就有资本了。
“别想这些了,想想今晚吃什么,回去让我妈弄。”带着未婚媳妇儿走在回家的路上,杨边疆心情格外不错。
“有啥吃啥就行啦。”冯荞从布袋里掏出一块藏蓝色布料,递到前边给杨边疆给他看了一下,说,“这块布是你前几天给我买的,我琢磨着,你妈好几回叫你给我捎东西,有啥吃的用的都想着我,我也该给她做件衣裳。要不,就先把这块布料送给她吧。”
“那是买给你过年做新衣裳穿的。”杨边疆不赞成。
“我今年秋冬都做了几回新衣裳了,足够穿的,这布我本来也没打算自己穿,送给你妈正好。”
杨边疆想了想,就答应道:“那随你吧,先送给我妈也行,我再给你买。”
“哥,我拿你买的布送给你妈,你可不许说出去,说出去我可没脸了。” 冯荞笑。
“我傻呀。”杨边疆也笑。
“你也不要再给我买布了,我今年秋冬做了两回新衣服,穿得我自己都心疼,可不能再要了。如今布票稀罕,你买布可不容易。”
杨边疆笑,他们在农具厂工作,接触的人多,有时就会换点儿粮票布票,倒没多么紧俏。就比如肉票吧,农民节俭,很多农民家里分到肉票,根本不舍得买来吃,找师傅们做点儿私活,便拿来抵了钱用。
只要有条件,他最愿意把自己未来的小媳妇打扮得漂亮些,冯荞人长得好看,身段也好,总是穿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