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墨也笑起来。
她这副模样生的不算精致，却也独有一种清雅的气质，这样一笑起来，配合着窗外洒下来的阳光和茶碗上的袅袅热气，竟也别有一番美感。
柳娘子呆了呆，眼前这人的模样有一瞬间竟与当时朝她伸手的女子有几分重合。
她态度严肃了几分，走到桌边面对陶墨坐下，她没有带婢女进来，就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却也不喝，只道：“娘子可还有别的证据能证明你就是您信中提到的那位？”
陶墨端起茶小抿了一口，冲柳娘子扬了扬茶碗，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两人对坐着，相对无声。
最终还是柳娘子先败下阵来，她端起茶碗，又放下，语气严肃道：“娘子若是没有别的证据，便请回吧。”
陶墨终于笑出声来。
“我从前都是给你写信的，你不知道我的长相继而怀疑也是正常。”陶墨道。
说着，她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块巴掌大的白玉，玉上雕刻了一座七层的高塔。
陶墨的雕刻技术不算特别好，但也不差，从二八那里花了点几个贡献点要了一块一模一样的玉来，再照着二八给出的记忆，制作出一块同之前几乎一模一样的玉佩并非不可能的事。
况且玉上的画是转生塔的简化版，她从小时候就经常画着玩，最是熟悉不过，如今雕刻起来，自然是毫无压力。
柳娘子接过玉，这玉她是见过的，那时候店里资金周转困难，那位让她和陈路拿着这玉去东门城外一座闲置的房子里拿钱，她记忆力一向很好，眼前这玉同那时候的那块几乎分毫不差。且从这玉的光泽和打磨程度上都能看出，其主人必是经常拿在手里把玩。
那位曾经说过，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块玉，天下独此一块。
柳娘子到底还是谨慎的，她问道：“娘子可知道这玉的意义？”
陶墨真实地懵了一懵。
她哪里知道这么一块普通的玉石有什么意义？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哪里还能记得这么细节的东西？
［她匡你呢！］二八突然发声道，他的系统资料不会出错，这玉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陶墨恍然，她还维持着之前那种“一切皆在掌握中”的笑容，这下笑容不变，答道：“娘子是在试探我？从前信中便能看出娘子的谨慎，如今见了面，果然如此。”
柳娘子也保持着微笑，不答话。
“这是我最喜爱的一块玉，因为它上面的图案是我亲手雕的，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意义。”陶墨继续道。她没有直接说没有意义，这个时空的时间也过了三年之久，若是不假思索地用确定的语气说没有意义，以柳娘子的谨慎，未必不会怀疑。
柳娘子果然信了陶墨的话，她本就有三分相信了，如今见了玉，又听了这话，便信了八分，但眼前的娘子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些，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谨慎道：“娘子能不能告诉一下，您为何三年不曾与我有过联系？”
陶墨撇了柳娘子一眼，看向窗外道：“我给你办钗翠阁，本意只是想每年能给朋友送最新最好的首饰，但是我后来在难民潮里同朋友失散了，便也就不怎么需要你们了。你们的运转本也进入正轨，我便想着不用再同你联系了……今日前来，自然是有些事情需要钗翠阁相帮。”
柳娘子听了陶墨这话，终于算是信了陶墨，难民潮的字眼也实实在在地触动了她，她恭敬地冲陶墨拜了一拜，道：“柳娘不知是您，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无妨。”陶墨道。
柳娘子重新坐直身体，关切道：“不知您这三年，过的如何？”
陶墨想起她三十年的小黑屋生涯，撇了撇嘴，道：“说这些做什么？都是没什么意思的事。”
柳娘子便从善如流地改口：“不知您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陶墨对于对方没有绕弯子直奔主题的做法很是满意，她不急不缓地道：“我记得，吏部尚书于承，很喜欢带着不同的娘子来钗翠阁买首饰？”
“是的，京城的几家叫的上名号的店，他都喜欢带女子去。”柳娘子道。
“花钱多吗？”陶墨问。
“多，他出手大方，在东市这边，也是出了名的。”柳娘子道。
“超过了他作为吏部尚书的份例了没？”陶墨抿了口茶，微笑问道。
柳娘子诧异，她见眼前的小娘子最多十几岁的年纪，多少是有些轻视的，她说要请帮忙，她只以为是家长里短的小事，怎想到对方这话听着，竟是要牵扯到朝堂的事？
柳娘子心下惊骇，面上却恭敬答道：“有的，光是他每年在钗翠阁花的钱，都超出了他吏部尚书的份例，更别说还有别的花费了。”
“他一般多长时间来一趟？”陶墨放下茶碗，问道。
“这个……”柳娘子想了想，道，“大约隔上半个月就要来一趟，但也不一定，有时候也会有变化。”
陶墨点头，想了想道：“他下次再来时，你让人通知一下我，我现在住在礼部尚书家，身份是他们的嫡女。”
柳娘子点头应“是”。
陶墨便准备起身离开。
柳娘子叫住她：“娘子，我……见您这么年轻，还是不要太参与朝堂上的事比较好。”
陶墨笑了笑：“我哪有很年轻？我若是真的这个年纪，六年前哪有本事把你从难民堆里带出来？”陶墨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易容。”
柳娘子这才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