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去了无锡。找小耳朵。不过事没办成。”
“你找颜耳令有什么事?”
“不是找她……我不告诉你。”
“呀嗬,蔡小蚊子,翅膀长硬了?还敢有事瞒着我了?”不是找颜耳令,难道是找梁面瘫?
“你想知道就先告诉我‘双奈刺王’是咋回事?”
“……这是谁告诉你的?”
“小耳朵。”
“所以说不要去结交奇怪的姑娘!你去无锡就是为了这个?蔡小蚊子你学坏了!我不跟你好了!”苏釉故作生气地闹腾,其实正盯着蔡小纹没束起的长发笑得满脸温柔:今天你真好看……
这就由不得你了……占心中最重的分量背在身上,蔡小纹还能昂首挺胸,踏上阳光洒满的前路:媳妇儿,回家咯。
到了家,疲乏的苏釉和更加疲乏的蔡小纹双双合衣摔床,倒头大睡。待苏釉再睁眼时,已是张灯时分。身旁空留一角薄被,不见蔡小纹的踪影。苏釉赶忙用左手撑榻,坐起身。
“醒了?”
桌旁还是有琴博山,正对着一本旧医书调药。桌上摆满了瓷瓶小碟,房间都弥漫着药味。
窗外浓墨浸天,看不见蔡小纹,苏釉有点心慌:“小师叔,小纹呢?”
“她去无锡了。说今晚不回来睡。”有琴博山把调好的药膏抹在医布上,对苏釉道:“要换药了。”
苏釉听说蔡小纹去了无锡,放心之余又怅然。她吸吸鼻子,抬手理顺睡乱的发丝,自我安慰道:也好,在无锡应该不会有危险……就这一刹那,苏釉抬头就看见有琴博山手拿药布,坐在床榻旁。
苏釉赶忙伸手,递向有琴博山。眼看着她把医布一圈圈解下,露出的伤口黑红模糊,新药敷上更是疼深几分。
“您告诉我实话吧。右手,是不是好不了了?”今天与小陈大人那一遇,又有蔡小纹的那句话,苏釉真的不怕了。索性问明白伤势,是好是坏都能早作打算。
“好不了?”有琴博山抬眼瞥了苏釉,把医布绕着圈包扎:“好不了的话,我这么累死累活的是图个什么啊?”用力扎紧,格外用力。
“啊!疼……可是,可是这几天疼得厉害,一点都没好转啊。”
落了个绳结,有琴博山去铜盆里舀了清水洗净手,又坐回苏釉身旁,得意洋洋地笑道:“我的医道就是一个字:痛。”
说到痛字,苏釉不由得回想起那日针灸之痛,不禁干咽口唾沫,身子都向后挪了点:“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痛能解决的,一定是好事了。你听过大夫治病不治命这句话吗?真到命里该亡的时候,就是痛死都没用了。你说你痛……你听过痛则不通,通则不痛这句话吗?”
“哦!”苏釉恍然大悟:“那我痛就说明不通了。”
“呃,这句话和你的伤没关系。”
“……”苏釉如刺在喉,被噎得一个字说不出来。
“嘿嘿,我只是突然想起这句话……你痛是因为我在用药帮你通脉修骨。你的伤恢复得比我预想的好多了。一定松口气吧。”
“真的吗?!”苏釉惊喜万分,仿佛右手失而复得,高兴得笑不自禁:“小师叔!我该怎么谢你啊……我……”
“嗯……”有琴博山翘起一腿相叠,抱住膝盖微笑道:“一定有你谢我的时候。”
“师叔但说,弟子绝对尽力啊!”虽然右手还是很疼,但苏釉已然了解了有琴博山的医道,真的是一口大气一松到底:“您真是好大夫。对病患这么热忱!”
这本是苏釉的奉承话,没想到刚说完有琴博山的笑脸就僵在脸上。片刻她才放下僵掉的嘴角,转头看向窗外,不太高兴似道:“我才不是大夫。我说了我没有医者之心的。”
苏釉不知道有琴博山的内情,还以为她在谦虚,摇头道:“不会啊,小师叔您对我这么用心。怎么会……”
“那是因为我在忍!”有琴博山转头看回,认真看定苏釉:“我看见等着要我医治的病患我就烦躁。比如现在的你,我看着你就想野蛮。”
苏釉被她吓怔了,呆呆地看着她,好半天才哆嗦着道:“求……求放过……”
“噗……”有琴博山笑不再掩,伸手揉乱苏釉的流海,起身道:“放心啦,一定把你的手治好。我做了饭,给你端来啊……知道,用盆。”
苏釉微笑着目送有琴博山出门,这才用指间把她揉乱的流海理顺,心说:这么好的师叔,小蚊子吃哪门子的醋啊……
所以说,苏釉子馅总是掉下来。
放下不懂爱的那一个两。且说那无锡。
颜耳令放下窗栏,对正趴在桌上奋笔疾书的梁静安道:“你又要让她跪一晚上?”窗外蔡小纹跪在昨日同样的位置,披风挡月。她心直,不会转圜。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才跪一天而已。”
颜耳令坐回桌前圈椅里,抱起同趴在桌上的小猪云云,顶在头上。然后拿过另一只小猪,仰头印下其中香茗。“安安,你听我说嘛。你看我们远道而来,彼此不识,却能和她们萍水相逢。你今天也看见了,在陶鉴上她的表现。那不愧为我的亲用陶师啊。这等缘分,浪费可惜啊。”颜耳令与梁静安千里同行,就是为了陶鉴。今天陶鉴第一天,她怎会不去。只是默默地去又默默地回,没让蔡小纹看见。
梁静安搁下笔,把写好的信笺仔细叠好,一边对颜耳令道:“您更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