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程煜便已和顾城非是朋友了。
因为顾程两家是世交,再加上生意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长辈们都很鼓励后辈来往。
两个人算是一眼就很投缘的朋友,第一次见面就处的十分不错。
这可能是以后的哥们儿。
两人心想。
从那以后,顾城非和程煜就经常鬼混在一起。
十分巧合的,两个人在同一所初中,又一同考上了市重点高中。
那时候的顾城非毫无心机可言,喜欢笑,喜欢交朋友,喜欢看热血电影,喜欢早早的起床趴在窗户边上看日出。
一个阳光的少年。
直到有一天,一场变故猝不及防的砸向了年仅十五岁的顾城非。
那天下午,顾城非和程煜逃课在家里看电影,正巧顾城非的父母回来。
两人吓得赶紧收拾好,躲进了卧室的衣柜里。
因为衣柜的位置临近门口,所以两个人可以清楚的听见客厅里的脚步声以及……谈话。
顾城非面色变了变。
爸妈在吵架,他听出来了。
“这次你还要怎么解释?!”顾父咆哮。
“我没必要解释。”顾母声音淡漠,“我没有做亏心事,为什么要解释?”
“照片都摆出来了,你还要狡辩?”
“你觉得那是真的?”
“你……”顾父气急,哆嗦的指着顾母说不出话来。
半响,颓然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离婚吧。”
“什么?”顾母以为自己听错了。
“离婚吧。”顾父捏着眉心说道:“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你疯了?!”顾母尖声叫到,“城非怎么办,啊?你……”
“城非我来带。”顾父打断她。
“好啊。”顾母冷笑,“那你必须得净身出户,否则我不会答应。”
顾父猛然抬头,不敢置信:“你真要做的这么绝?”
顾母撇撇嘴,不屑的说:“那又怎么样?我一个女人,怎么养活自己?再说当初我跟了你,也差不多是为了你的钱。”
顾父惨然笑道:“终于说出来了啊……”
顾母看着顾父,说道:“相信爱情什么的,只有白痴才会那么做。只有钱才是最实际的,什么,都没有钱让人安心。”
“那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情分?”顾父不甘心。
顾母看着他,没说话。
最后,两人离婚了。
顾城非被法院判给了顾父。
而顾父答应把钱全给顾母。
然而他们谁都没想到,他们的对话全部被藏在衣柜里儿子听到了。
离婚的当天,顾城非看见了自己的母亲和另一个男人走了。
头都没有回。
而父亲一夜间像是老了十岁。
因为父亲资产尽失的缘故,父子两人在顾家的地位一落再落。
顾家不是没有想过要帮顾父讨回公道,然而顾父却是自己同意将资产转给顾母的。他们也没有办法。
老辈对顾父恨铁不成钢,于是家族产业便继承给了兄长一脉。
程煜眼睁睁看着原本活泼开朗的好友一天天沉默,但面对陌生人时却也会谦和的笑,宠辱不惊,和原来阳光的样子很像。
然而程煜知道,从那天起,自己的朋友就对着全世界戴上了一个面具。
伪装自己。
不过让他略感欣慰的是,顾城非并没有在他面前伪装,虽然沉默,却很真诚。
然而没过多久,程煜才发现顾城非又出现了一个问题。
不喜欢和女生说话。
只要是有女生的地方,顾城非就会躲得远远的,这种现象一直持续到现在。
不是没有看过心理医生,但医生的回答都模棱两可。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顾城非的情况逐渐好了一些,甚至在大一的时候还有过一个走得比较近的女孩。
程煜满心以为顾城非会有女朋友了。
然而事实再次打脸。
在那个女孩终于鼓起勇气向顾城非表白的时候,他跑了。
没错,就是跑了……
当顾城非摸着鼻子告诉程煜的时候,程煜目瞪口呆。
从那以后,顾城非变本加厉,渐渐就催生出一种“不喜欢就一眼不看,喜欢就口花花吓跑人家”的模式。
程煜也是头疼不已。
这是走了两个极端哪……
窗外的清风徐徐吹过,拂动着天蓝色的窗帘。
十月的傍晚,天气已有些微凉。
程煜摩挲着手机,看着论坛上照片里的那对男女,从回忆中走了出来。
算了。
程煜打消了刚才要帮助顾城非的念头。
这个家伙和林夏估计也走不到一起去的。
想到这里,程煜暗叹一声,有点替林夏惋惜,毕竟是个单纯的好姑娘,有机会自己还是暗示一下她吧,可别让小姑娘陷得太深。
然而程煜并不知道,隔着五百米另一端的女生宿舍里,林夏正握着小拳头信誓旦旦的告诉两个舍友。
“珍爱生命,远离顾城非……”
接近九点的时候,天空的云再一次聚集。空气中慢慢蕴出潮湿的泥土气。
这场雨从夜里开始便不曾断过,时大时小,水滴一颗一颗连成线,雨线又织成帷幕,铺天盖地地笼罩着整个海城。
林夏穿着睡衣站在窗户前,望着远处学校里被雨点打的支离破碎的灯光和空无一人的校园,感慨着海城的雨还真是频繁。
扭过头,林夏看着宿舍里的两个朋友。
陆子衿窝在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