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明月夜与焰二密谈了一个时辰后。他有些忧心忡忡的,离开了媺园。
明月夜则端着一碗热气袅袅的汤药,回到苗逸仙安歇的侧殿。
苗逸仙依旧在昏睡中,他脸色苍白,黑发披散着。好看的唇瓣,因为干涸起了一层薄薄的爆皮,唇角还有血渍。
明月夜把汤药放在一旁的桌几上。她用一块温水浸湿的手帕,轻轻擦拭着他脸颊上的灰烬与血痕。
不得不承认,当这老妖物安安静静,舌头不分叉荼毒人心时,他算得上俊秀的美男子。特别是他长长的睫毛,有着婴儿般的厚重与漆黑。一瞬之间,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人。那人,也有着相似的美好睡颜,深炯而魅惑的曲线。她的心微微滞痛着,手中的动作终归用力不均匀。
苗逸仙痛哼了一声,几乎龇牙咧嘴的睁开眼睛,叹息道:“小美人,本座知道你喜欢安静的美男子,但也不要这般粗鲁,差点戳瞎本座的眼睛吧。”
他哼唧着,艰难的爬起身,靠在床头上,仿佛丢了半条命般。他微微蹙眉,揶揄道:“喂,本座还没死呢,你这不是就要哭丧的架势吧?还拿个手帕,作甚……”
“本宫想堵住你口鼻,让你从此长眠,彻底做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永远不醒,就美到骨髓里去吧。”明月夜冷哼一声。
她把温热的汤药端起来,递向苗逸仙,不客气道:“老妖怪,不想死就赶紧喝了吧。”
苗逸仙挣扎着想要接过药碗,但牵动肩上伤口,他闷哼一声,又靠倒在床头上,无奈道:“那就让本座死了吧。好痛。这死老头儿的毒爪子,可真厉害。”
明月夜翻白他一眼,鄙视道:“一个大男人,一点儿轻伤就叽叽歪歪的,丢人至极。”
话虽刻薄,她却还是端过药碗,用药匙舀了一勺药液,缓缓递到他的唇畔。甚至,没有忘记轻轻吹掉,浮在汤药上的滚烫热气。
苗逸仙唇角微微染笑,竟然像个孩子般听话的,一勺一勺喝起来药。难得没有再刻薄毒舌。
“你猜,本座遇到了谁?”苗逸仙忽闪着鸳鸯眼,不吝兴奋道。
“裴门门主裴冷言呗,还被人家打成了狗?按说,你的功力已经恢复了八成,不至于这么容易就这德行吧。”明月夜不动声色道。
“本座还不是受您所托。好不容易找着机会,夜探碧渊殿密室。本座发现那密室,连着一条秘道,直通宫外的乱坟岗,乱风岗里居然有个很大的废院落,却烛火摇弋,有人居住,实在令人匪夷所思。”苗逸仙盯着明月夜的眼睛,故意卖着关子。
“从来没有人,见过裴冷言的真面目,原来他躲在乱坟岗里藏身。你运气蛮好啊,也难怪他下死手,分明想杀人灭口。说说看,那老混蛋长的什么样子?”明月夜按耐不住好奇心,心跳也突然加速起来。
“他裹得跟个端午节的粽子一般。本座就是为了解开他面纱,才被他打伤。谁想到,这老东西面纱之中还裹着玄铁面具。”苗逸仙呲牙叹息,不吝遗憾道:“但本座很肯定,他是一个十分健壮的男人,而且有一定年纪了。”
“本宫一直以为,你对女人的观察力卓越。没想到,男人也难逃您的法眼……”明月夜揶揄道。
“那必然,本座不但有好看的皮囊,更有才华横溢的灵魂……”苗逸仙呲牙,哂笑道:“不过,小美人,为何你夸赞别人的话,听起来也如此刺耳冷硬呢?一点儿没有女人味儿。”
明月夜一记犀利的眼神劈过,举掌就要掌扇过去。苗逸仙咬牙忍住伤痛,一手接住翻落的药碗,一手握住她的手腕,焦声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啊,你掌伤未愈……”
待他看清,她的伤掌已经有血水浸透了包扎的布巾。他眉心紧蹙,一把就将她的手掌拽到自己面前,恶狠狠道:“本座怎么跟你说的,你不想要这只手了吗?”
因为动作激烈,他盖在身上的锦被滑落到床榻上。一身雪白的寝衣,衬着长长披散下来的黑发,他光着脚踝站在冰冷的石地板上。一双鸳鸯眼眸中,有情不自禁的心疼与怒气。
“松开!”明月夜微微蹙眉,她反手挣脱他的把握,顺势将他推回了床榻中。
他闷哼一声,痛苦道:“好心不得好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赶紧说正事!”明月夜不耐烦的把被子扔给苗逸仙。后者却倔强的像个小孩子,不肯轻易低头。
“你先把手伸出来,让本座给你重新包扎下。不然,不讲!”
“你!”明月夜牙痒,心里却轻轻泛起一丝暖意。
她冷着面孔,把伤手递到他面前。他得意洋洋,开始小心翼翼解开布巾,重新冲洗伤口,再敷药包扎。
“你肯定好奇,为何本座说那裴冷言,是个老年的男子吧。本座一路跟踪那黑衣人到了坟场,在那边废院里,见到了紫涵和一个小男孩。紫涵喊那蒙面人……父亲……结果,本座被他们发现了。本座打伤了紫涵,还从那蒙面人身上,拽下了这个东西。”苗逸仙伸出手掌,掌心赫然一枚漆黑的玄铁令牌,一个狰狞的裴字,仿佛奇怪的图腾,令人观之胆战心惊。
“他要夺牌,心急之下才使了杀招。本座足以确认,他就是裴门门主裴冷言。若非……裴绰约突然出现,本座差点就挂了。那女人趁乱要夺取紫涵身后的小孩子。裴冷言顾不得对付本座,本座才能趁乱而逃。”苗逸仙倒吸一口冷气。
“裴绰约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