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容瞧着自家主子面色不太好,也未多询问。二人静默地走在御道上,只听身前女子说了句,“陪本宫去琉璃宫吧。”
“是。”
自家公主一与皇上出现争执便去往琉璃宫,听说公主出生没多久时十分黏人,一刻不见皇后娘娘便要哭闹,于是娘娘只好每日带着她。娘娘念旧,虽入主中宫,却一直没有搬离以前的寝宫,等公主长大了些才去往皇后所在的华思宫,公主可谓是在琉璃宫长大的。
她总说寝宫里有娘娘的味道,除了定期有宫人去琉璃宫打扫外,平时是没有人进去的。
那一里梨林上该是没有梨子了,落叶洒满了整条路,踩着发出脆响。
公主年少时喜欢在铺满落叶的路上走,所以这里没人打扫落叶。倒是有另一番美景。
女子落寞地走着,身子单薄得惊人,锦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第一次见着的白玉团子,如今是这般大了,也是这般的身不由己。
那个曾因为爬树掉落而磕坏了一颗门牙,满嘴是血却笑得欢畅淋漓的小人儿,那个曾笑着拿着手中的木剑对她说长大以后要成为行侠仗义保护他人的女侠的小团子,那个因偷偷去启胤帝宠妃宫里放火被抓住却嘴硬声称自己没错的小娃娃,如今竟是长大了。再也不会掉下树,再也不会说自己要成为女侠,再也不会给人抓住把柄。
“公主,皇上他不过是十四岁的少年罢了。”她声音不大,却是知道女子听得到,“公主小时候也是犟得吓人,七岁那年不知听谁说了先皇偏宠一妃子,跑回宫里放了火,差点烧着了整个未央宫,先皇知道后板子也打了,公主却死撑着不哭,也不说自己错了,可公主明明知晓自己只要认个错低个头,先皇定是舍不得再打的。第二日你又听说自己烧死了几个无辜的宫女,身子也未好,却硬是要卫影抱着去未央宫烧些纸钱,派人补偿她们的亲人。那段时间公主还是老被噩梦吓醒,公主你啊……”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从儿时讲到现在,不知说了多久,也有自己被自己逗笑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笑出了眼泪,“皇上与公主一母同胞,有什么事也该是两人担着,公主不要自己死撑,皇上他……我见着,比公主当年还要聪慧些呢。”
“你这是认谁做主子呢?”
月影渐渐隐去了,两人在皇后娘娘曾住的寝宫里站了一夜,女子终于开口了。
“自然是公主,我们公主呀……自小就比常人机灵得多。”
“本宫被冤枉了还没哭呢!你哭做甚?”
“我这不是替公主委屈么!”
“呵,”女子唇部溢出轻笑,眼尾上扬,“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