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绍霆哂笑道:“当初我在北京时与陆总长有过交情。实不相瞒,我正是考虑到冯兄与陆总长有这层关系,所以才极力规劝冯兄弃暗投明。等咱们南方联军逼近北京时,陆总长也好有一个台阶可下。”
冯玉祥性子直,但脑子转的并不慢,他可不相信吴绍霆是好心好意顾全自己的舅舅陆建章,弄不好还是想借助自己的投诚,逼迫舅舅陆建章与北洋政府分裂。
“冯兄,要说名声,北洋政府现在的名声好吗?北洋军现在的名声好吗?去打听打听重庆,陈宦从重庆逃走时携带了多少公款。你本是北洋旅长,想必也清楚北洋军的习惯,每到一处烧杀掠抢那是家常便饭。跟着北洋军不会有好名声,反而会臭,遗臭万年啊!”吴绍霆跳开了陆建章这一环节,继续顺着冯玉祥的话劝说道。
之所以提及陆建章,是给冯玉祥提一个醒,南方执政府是热烈欢迎北洋政府高官投诚反正的。同时也暗示冯玉祥,要么与陆建章一荣俱荣,要么则是一损俱损。
冯玉祥沉思了许久,艰难的叹了一口气之后,这才开口说道:“这些道理我懂,可是我冯玉祥绝不是见风使舵的人。纵然你们南方声势再厉害,我也不会心甘情愿变节。吴将军你对我坦诚相言,我冯玉祥也不说假惺惺的话,论起原因,我舅舅是其一,我在北方的亲朋好友是其二,再者让我倒戈对付昔日的袍泽,我下不了手!”
吴绍霆看着此时此刻的冯玉祥,心中不禁有些疑问,日后冯玉祥是如何发动的北京政变?或许这位北方壮汉现在确实有太多的顾虑,摆在冯玉祥面前的不是派系斗争,而是一个政权与另外一个政权的抉择,换做谁都不敢轻易下注。
又或者冯玉祥现在故意推辞是有更深远的计策,如果他现在一时脑热把赌注直接押在南方,到后来南方失败了,反而还会受到连累。相反,继续挂着北洋的身份,却心甘情愿当着南方的俘虏要更加稳妥。北方失败了,他能名正言顺的加入南方,并且受到同样的礼待;南方失败了,他还能保留名节的返回北洋。
四川一战确实能大涨南方声势和士气,可南方的声势全靠几个省联合在一起。军阀与军阀的合作本来就存在很多隐患,只要有长远的战略目光都能看出这一点。
吴绍霆缓缓的点了点头,他不打算再深劝下去,至少今天与冯玉祥第一次见面还算谈得来,相信一旦冯玉祥想通了仍然会选择站在自己这边。
“好吧,冯兄,我体谅你的难处。今日与冯兄初次见面,却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冯兄你可还有什么要求尽管直言,哪怕你想离开四川回北方也无妨。”他诚然的说道。
“什么,你你打算放了我?”冯玉祥有些惊讶。
“只要冯兄开口,我一定奉上盘缠。冯兄是忠烈之人,既然在北方有诸多挂念,我岂能一直扣押冯兄不放?再用冯兄的话来说,这是我们军人之间的事,不管政治的立场。我只希望冯兄好自为之,咱们南北较量是政治上的事,可不是中***人的事!”吴绍霆认真的道。
冯玉祥大为感动,脸上露出了敬佩之情。
“吴将军深明大义,在下不得不佩服。冯某可向吴将军承诺,日后绝不与南军为敌,竭尽毕身之能力促南北和平统一。”他郑重其事的说道。
“冯兄有这样的觉悟也不枉我今日一访。我吴绍霆向北洋政府挑战绝非好战嗜杀,只要有和平解决南北矛盾的可能,我一定不遗余力的争取。”
吴绍霆信誓旦旦的说道。
在他看来,冯玉祥是走是留都无所谓。既然冯玉祥不肯为南军效力,留在南方也毫无建树,然而放其回归北方还能影响陆建章。当然,现在听到冯玉祥的一番承诺,自然是额外的便宜。说不定还能成为南北关系转折的关键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