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离开之后，孔德文执意留在了大厅里。
“将军，恕我直言，我孔德文实在不明白将军您的用意。良左城我们最后关头放弃了，事情搞明白了，罪名也定下来了，然后您就这么让他们走了？那死丫头可是差点要了大小姐的命啊。”孔德文为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很是愤愤不平。
“你还记得杨云海医师吗？”娄烈淡淡地说道，像是仍旧沉浸在过往的记忆里。
“您说那位当年为夫人接生二小姐的大夫？我还真记得。虽然过了这么多年，我还真没再遇见过像杨医师那样医术高超又气质不凡的人。”
“是啊。那年夫人为了生下云儿导致难产而死，我一时承受不住大病了一场，你们兄弟俩几乎找来了东胜神洲所有的名医却都毫无办法。若不是那时候杨医师带着受了重伤的平明平乐来千贝城寻找治病的药材，也就不会遇到寻找医师的你们二人，而我恐怕也已经随夫人去了。”
“杨医师妙手回春，治好了那兄妹俩的同时把我也顺便救了下来。虽然平乐留下了后遗症，但能把她从鬼门关上拉回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后来杨医师谢绝了金银财宝，托我盖一座孤儿院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作为谢礼，平明平乐才得以留在了千贝城，一直到两年前开始参加训练。”
“刚刚平乐不肯悔改的样子让我想起当初夫人在生死关头却依然固执己见，也想起夫人临走前看着云儿说一切的相遇都是命运的安排。”
“你问我为什么放他们走，其实他们也只是两个失去了父母的可怜孩子罢了。以平乐的状况留下来难免再生事端，若是杀了她恐怕会让平明也一起送了性命。即使在东胜神洲有很多人都叫我刽子手，杀掉两个小孩子的事我娄烈也做不出来。现在他们已经能够自食其力，送他们离开也算是恩怨两清了。”
“从前为了千贝城的百姓我们四处征战抢夺资源，看着战场上死伤的士兵只会激起我更强的征服，可是看见自己女儿受伤之后却让我第一次对战争有了厌恶的感觉。”
“我这样是不是很虚伪？”娄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个……”孔德文有点尴尬地说，“虽然将军爱护士兵就像爱护自己的孩子一样，但是亲生的女儿毕竟还是要有一点区别对待的。”
“哈哈哈哈！”娄烈大笑一声，“连你孔德文也学会拍马屁了，看来我真的是老了。”
“将军言重了，我只是……”
娄烈摆了摆手，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道：“如今四洲五海上的各种势力为了争夺精元必定都在互相征伐，想要得到全部五个精元就要打败所有的势力和各种不世出的高手，这一切谈何容易。”
孔德文也知道如果平明平乐不离开的话，加上孙仲维三人，自己和大哥，甚至还有娄心月，征服整个东胜神洲应该不成问题。但是谁都知道从刚才开始这样的期冀也只能是空想了。
“从前每次征战归来，我都会对士兵们说他们的伤亡我都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可是直到月儿受了伤我才真切体会到什么是感同身受。如今回头想来，命运让我从多年前遇见杨医师到平乐刺伤我的女儿，可能就是为了对我征服四洲五海进而夺取五个精元的计划发出一个警告。”
“将军的意思是……”孔德文小心翼翼地问道。
娄烈没有回话，两个人在空荡荡的大厅沉默良久。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杨云海医师的功劳。”娄烈说道。
“是啊。”孔德文叹了一口气，“杨医师把救治天下苍生作为己任。”
“当初我担心自己将来难免还会患病，想让杨医师留在千贝城。可是杨医师说虽然我贵为城主，但留在我身边却只能救助我一人，天底下还有数不尽的黎民百姓等他去救治。如此一别多年，不知道杨医师如今身居何处，想必自那以后已经云游了四洲五海，救助了成千上万的普通人了吧。”
娄烈出神地望着大厅门口，窗外的一棵香樟树上，一只贼鸥刚刚振翅飞走。
娄心月的闺房里，一名侍女禀告二小姐过来探望。娄心月喜出望外，连忙吩咐侍女去准备茶水点心和水果。
“别那么麻烦了，弄得好像受伤的是我一样。”娄心云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娄心月连忙招呼妹妹坐下。
“感觉好些了吗？”娄心云看着姐姐胳膊上包扎的地方说。
“已经好多了。看见你就好了一大半了。”
“还能开玩笑，看来伤得不算重。”
娄心月傻笑着，这次出征之前的一段时间因为忙于训练，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见过妹妹了。
“听说是因为你喜欢上她哥哥了，所以她……”
“没有的事。”娄心月急忙辩解，“别听他们瞎说。我跟他只是正常交流，平乐因为太过依赖她哥哥了，错把我跟他之间的谈话看成是那个，看成是那个了。”
“那个是哪个啊？谈情说爱？”
“不许乱说，我跟他真的没什么。”娄心月微微颔首。
“真的？那你脸怎么红了？”
娄心月急忙抬起右手去摸自己的脸颊，看着娄心云噗嗤一笑，娄心月娇嗔道：“死丫头，竟然拿一个伤员寻开心。”
姐妹两个好一会儿说笑，然后娄心云像是想起什么，收起了笑容问道：“第一次上战场的感觉怎么样？”
娄心月脑海里像是突然闪过刚刚做过的一场噩梦，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