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珊瑚此时并未获悉长清帮之事,刚才那一招不过是机缘巧合,不过何永舟已经被吓得犹如惊弓之鸟,更是拼命避开她的目光。
此时高台之上的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众人眼瞧着何永舟步伐散乱,手上招式全无,低头缩腰,犹如仓皇逃窜的老鼠一般,完全没有了一派宗师的风度。
而这个十几岁的陆教主双颊已经泛上了红晕,额头上沁出数滴晶莹的汗珠,微喘连连,但是手中娥眉刺却越发凌厉,纤细的手腕不断翻转,带动着娥眉刺突,刺,挑,拨,不知是什么在支撑着她,让她小小的身躯能迸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
又斗得数刻,珊瑚已经掌控了局势,她侧身避开对方一招松散的落鹰沉沙,右足自下而上飞踢在花枪头上,何永舟竟然枪上并未使力,花枪斜刺向一边,瞬间门户洞开,珊瑚积聚在心中的恨意就等着此刻的爆发,突然轻喝一声,左手握紧了娥眉刺,朝着何永舟左胸刺去。
这双娥眉刺是伯明先生送给她的,不仅轻巧灵便,而且锋利异常,转瞬便没进去三寸,在何永舟身上留下了一个血洞。
只可惜这一刺刺在了左胸,若是右胸的话,必然会戳破心脏,何永舟便会当场殒命。
纵然如此,他只觉得胸前一阵剧痛,立刻热乎乎的鲜血濡湿了半身,他大喝一声,疼痛之间力气反而暴涨,一时顾不得避开珊瑚的眼神,看准了她的来路,朝着她的心脏方向猛力刺去!
这一招乃是绝处求生的招数,何永舟迸发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来势惊人,珊瑚近身伤敌,距离他不过三四尺,完全应变不及,只见那枪尖离自己胸口不过数寸,心中一悲,果然我还是做不到!
耳中传来数人同时喊出的“小心”,珊瑚原本努力克制,不让自己看向李修哥哥的方向,此时却再也忍不住,朝着他的方向看去,只见他满脸惊慌,飞身朝自己奔来,但距离甚远,哪里营救得了自己?
果然,让他忘记昨日的事情是对的,珊瑚闭上了眼睛,至少能让李修哥哥少一点点伤心。
忽觉身前一股劲风吹过,珊瑚一怔,睁开眼睛,只见那枪尖似乎刺中了一堵无形的墙,在她身前一寸之外生生滑了出去,仅仅撕碎了她的一片衣襟。
珊瑚惊慌未定,赶紧后跃数步,回头看见李修与阿海已经冲到了台边,身后不远处百里鸿渊也赶了上来,每人的脸上都是惶恐焦急的表情,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愧疚。又看见台下师父冲她微微点头,知道是师父刚刚救了自己。
有这么多人关心着自己,珊瑚觉得勇气倍增,大声喊道:“我没事!”又朝着何永舟攻去。
何永舟那一招救命稻草的攻击被破,已然势气尽失,再加上随着剧烈地运动,胸口鲜血汩汩流出,体力渐渐不支。
珊瑚乘胜追击,接了何永舟飞踢的一脚,在他的右腿上又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刺伤,何永舟登时跌倒,半跪在地。
珊瑚上前一步,一直娥眉刺抵在他的咽喉,冷冷地道:“抬起头来!”
何永舟怎么会乖乖听话,只是埋着头看着地上。
珊瑚怒极,另一支娥眉刺径直从他的右肩胛骨穿过,又毫不犹豫地拔了出来。
何永舟痛号出声,左手捂住了右肩,疼得浑身乱颤,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只想在地上翻滚,只是被珊瑚抵住了咽喉,动弹不得。
台下众人见到珊瑚出手毫不留情,也是暗暗心惊,这个姑娘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狠辣!大家都怔怔地看着台上,竟没有一人敢上前阻止。
他们怎么知道,这是珊瑚第一次出手伤人,她本性善良,连御灵山庄驯养的鸽雀都要欺她三分,若不是数年前的那场变故,她怎么会违背自己的本性至此?
珊瑚俯视着何永舟,一字一句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八年前的八月初十日,千嶂岭,你和你的同伙,做了什么事情?”
何永舟喘着粗气,哑着嗓子道:“你既然已经知道,还问我做什么?直接杀了我不就完了?”
珊瑚将抵着他咽喉的娥眉刺又探进去一分,何永舟只觉得喉头一阵刺痛,不敢相抗,不得不抬起头来,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被仇恨和懊悔压抑得快要发疯的少女。
珊瑚通红着双眼,咬着牙道:“我要你大声说出来,让我的亲人,那些被你害死的族人在天上能听到!”
不知为何,何永舟觉得这双眼睛恐怖至极,犹如两道寒剑刺进他的身上,浑身颤抖如筛糠一般,又听她所言,只觉得天地间有无数的眼睛在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他大脑一片空白,口中颤抖着回答说:“八年前,我带领着手下,为了夺取隐居深山的魇族人的神力和墨玉石矿,杀死了全村的成年人,带走了四个小孩。”
“他在说什么?”台下观众只觉得今日的震惊一波胜似一波,下毒杀人已经是罪大恶极,何永舟这个正人君子竟然做过屠村的事情?怪不得这个小姑娘一身素衣,原来是找何永舟寻仇的。
瞬时,大家都对这个弱小却又担负起重任的少女起了怜悯之心,又都佩服起她的勇气来。
“那四个带走的孩子呢?”珊瑚继续问。
何永舟呆滞地回答:“两个想要逃跑,在我们离开之前就被杀死了,另外两个不停地反抗,我的一个手下失手,也打死了。”
珊瑚眼中两行热泪留下,却并未哭出声来,她高高举起了娥眉刺,轻轻地道:“阿娘,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