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冻结;空气,仿佛凝固。静得出奇,风吹过都听得清清楚楚。只是,窗帘都关上了,哪里来的风呢?
但所有人都觉得有风,吹得很冷。
转椅像黑白胶片的电影里,那样慢镜头地转过来。转得那样沉重,那样压抑,好似木椅发出格格的响声。
其实,一点响声都没有。那是幻觉。就好比,他们亲眼看到椅子上坐着的那个人,也觉得是幻觉。
一定是幻觉,才可能如此荒唐。
所有人的眼睛,都是那么干涩,无比难受。
椅子靠窗,本来离得有些距离。椅上的人,缓缓站起,朝他们走来,然后,在他们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步履仍旧矫健,像一个锻炼得不错的老人。
此刻,他坦然面对着他的朋友们。而他的朋友们,不能坦然面对他。
他淡淡一勾唇,仍是秦榆式的招牌笑容,那样云淡风轻:“让你们久等了!”
没有人接得上话,室内掉一根针都听得见。
秦榆那头银丝般的白发,如此亮眼。他脸庞的轮廓,仍是棱角分明,线条优美。他的眼睛,仍旧炯炯有神,但带了些昏黄。他的鼻子,当然仍旧高挺。他的薄唇,弯起来的时候,一如既往,显得那般悠然。
只是,不可否认,他已老去。
他的皮肤上,已长出了老年斑。那些老年斑与他的银丝白发,如此配套,触目惊心。
不可否认,他已然苍老。但他的年纪,刚刚三十出头。
尽管他的背仍然挺直,身材仍然高大,但终究,他已老去。
“什么意思?秦榆?你在演戏?搞得这么惟妙惟肖?”罗战一掌打在桌上,轰然作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在不在飞机上?你现在这个样子,到底要干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扔出来,这些问题,也是除殷年路之外的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并且,他们都觉得这是秦榆化了妆,又要进行某项阴谋。
秦榆一向诡计多端,化个妆有什么难的?这是他们的理解,同时,更是他们的希望。
他们宁可被捉弄,听秦榆笑他们蠢,上当了,也不愿这件事是真的。何况,这怎么能是真的呢?
荒谬,太荒谬。
这是秦榆本人没错,但这个秦榆至少六七十岁了,跟他们的父辈有得一拼。
“今天叫大家来,就是想给大家一个交待。”秦榆的脸上是平静的表情,仿佛他从未因此感到难过:“我的确在那架飞机上,起飞没多久,林森就发现了异样。那个人,其实并不是单纯劫机,而是要引爆飞机,让飞机上的人全部同归于尽。”
这样的结果,在座的好几个都已经猜到。
秦榆仍旧以平静的语调陈述:“我没想到我大哥这么大手笔,为了弄死我一个人,竟然让机上两百多人陪葬。我总是相信,一个人是有人性的,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很明显,我低估了秦历。其实是我太大意了,居然忘了当年,他就是用六十六个人的性命,陪秦家老四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