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信宫外呆了一会,我与傅怜之便一前一后的回了大殿之中。
彼时大殿之上觥筹交错,众人酣饮多时,有人已是面如火烧。我环顾大殿,只见高台之上的帝后已经没了踪影。
忍住心里的疑惑,我理了衣襟,不动声色的回到萧解语的身边跪坐下来。
萧解语立马挪过来,一脸兴味,仿佛捉拿到了我的小辫子:“静姝,你去干嘛了?”
我含糊道:“自是,在殿外走了走。”
桌案下的手被萧解语一把握住,她的指甲在我的手心里不轻不重地挠。我最是怕痒,只好用力咬住嘴唇,以防自己泄露声音。
萧解语边挠边问:“还想骗我,别以为我没看明白你和六哥之间的小九九。”
我一边维持着端正的坐姿,一边腾出另一只手去掰萧解语握在我手腕上的手。但是没什么作用,她是铁了心的要逼我说出一些她期望听到的,却委实莫须有的‘小九九’。
我不得不一边费力的忍笑,一边轻声告饶:“我说,我说。”
她得意的笑了起来,像个打了胜战的将军,却改挠为抓,双手紧紧捉住我的手腕,大有一种我不说就继续挠的架势。
“快说。”她催促道。
我虚咳一下,脑袋凑到她的耳畔,轻声道:“方才,我不过是出去散心,谁知遇到了钰王,若你硬要说有什么‘小九九’,还不如去看金风玉露一相逢的话本子。”
她半信半疑:“当真?”
我眨眼:“自然当真。”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对面傅怜之空缺的位置,叹息道:“六哥一定很伤心,也不知道父皇为什么要这样做。静姝,你说一个失而复得的儿子难道不该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么?为什么父皇却......连这样的日子,也不肯多留片刻。”
我突然想起傅怜之负手立在亭中的背影。他的身量虽高,身材却极瘦弱单薄。宽大的袍子罩在身上空落落的,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风吹倒一样。
他可以随意离席,只是因为惠帝已经离开。
心好像被什么揪紧了喘不过气来,我端起案上一杯酒仰头喝了,酒气在胸腹间翻腾。
人影绰绰的大殿上,一个单薄的身影慢慢从角落里走进大殿,走到空缺的位置上。在这个本该畅饮欢庆,享受属于他自己的大好日子的时候,却要忍受一个人的孤寂。
人在大殿上,心在角落里。
傅怜之......
腊月初八,惠帝留在御书房用膳,许是腊八的缘故,我被特赐坐下来与他一同用膳。
菜色很清淡,只三两小菜并熬得浓稠的腊八粥。
我小心翼翼地吃着,一边吃一边偷偷瞧着眼前毫无皇帝架子的惠帝,见他呼呼啦啦喝了半碗,连忙起身替他又盛了半碗。
惠帝托着碗舀了一勺粥送到嘴里,状似无意道:“怎么,这菜不合你的口味?”
我呼吸一窒,连忙否认“回皇上,很好。就像......在觐州过节一般。”
他点了点头,与我拉起家常来。
“在宫里可还习惯?”
“习惯,虽然有时风俗人情不同,但也能克服。”
“听靖轩说,你在觐州可是爬墙爬树,自由欢脱的性子。也不必刻意拘束着自己,朕留你在宫里,可不是为磨你性子的。”我大窘,一边埋怨我哥竟然这样坑自己的妹妹,一边回道:“回皇上,那时是臣女年幼,现在,自然不能同往常一般不知礼数了。”
温如海传了盥洗的用具进来,我赶紧把碗里的粥喝完,惠帝拿起帕子擦了擦嘴,又在温如海的伺候下洗了手。有宫女们进来撤了盘子,并添了些炭火和龙涎香。
香雾袅袅,我毕恭毕敬的候在一旁。
“温如海,传岐王。”惠帝合上上折子,闭着眼睛靠在龙椅之上,抬手捏了捏眉心,脸上满是倦意。
不一会儿,小钟子便进来传道:“皇上,岐王到。”
惠帝直起身子,沉声道:“传。”并向我和温如海摆了摆手。
我和温如海交换了个眼神,然后不约而同地退了出去。方一迈出门槛,便与一身风雪的岐王打了个照面。
岐王自幼跟着霍荆将军征战沙场,手中不晓得染了多少人的鲜血。他的一双狭长的眼睛只那么淡淡的瞥了我一眼,我便全身发麻。那种眼神......像来自地狱的修罗,凌厉而充满危险。幸而他只是看了我一眼便匆匆赶了进去,否则我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好好的站狻
温如海走过来询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我定了定神,微微一笑道:“谢总管挂念,我没事。”
夂风呼啸,雪花如扯落的棉絮一般,燕京的冬天比觐州更加寒冷。向外望去,只能隐隐看见某个宫殿的点点灯火,在风中时隐时现。除此之外,只有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暗。
联想到今日亲切的有些不同寻常的惠帝,我不由感叹:“原来皇上也过腊八节。”
温如海道:“往常德妃娘娘在的时候,皇上每年都在娘娘那儿过,娘娘每年都会亲手熬粥等着皇上。后来娘娘仙逝后,皇上便一个人在这御书房过了。”
他的语气颇为伤感,我没再搭话,继续往下说必定会涉及一些宫中秘闻,极可能惹祸上身。温如海在宫中活了几十年,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他十分巧妙地岔开了这个话题,给我讲了些宫中的趣事,时辰便慢慢消磨了。
过了一会儿,岐王从御书房出来,我远远地站獾囊唤牵见他似乎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