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白十分满意,毕竟他与夏添还有着血脉关系,这个话他不能率先开口,只能附和,吴统领既然开口,他当下也道:“还请安王暂为摄政,以肃国统!”
夏添并未让人遮掩正康帝的死因,中秋家宴上的一幕他也让人传了消息出去,还不到中秋之月落下的那一刻,京中已经传遍了此事。
丞相府自然也收到了消息,且在盛黎的有意安排之下,还是第一个收到消息的。
外人都以为丞相称病不出乃是托词,却不知道盛青松是真的病了。那么久远的往事被人翻起,而他的靠山也不再稳固,盛青松本就一日日地焦头烂额,直到那一日他无意中路过安王府,撞见了一个打扮娴静的妇人牵着一个幼童,且口口声声称对方“宁安”,而那张脸——分明就是他早该死了多年的嫂子!
盛青松心中有鬼,急火攻心,一回府就病倒了,且也不知为何,明明请来了号称可“起死回生”的刘太医前来看诊,他的病却越来越重,不过三日,竟隐隐有癫狂的征兆。
今日得了皇城变天的消息,盛家几个子女都紧张异常,盛黎当年在盛家时,可没少被他们肆意辱骂过,而今这个人却一跃而上成了摄政王的王妃,那他们的日子岂能好过?他们涌进盛青松的院子希望能得到父亲的庇佑,却全都被赶了出去。唯有盛玥留在最后,他到底还是盛青松最为属意的儿子,得了机会入院说话。
然而不等盛青松开口,盛玥却抢先问道:“父亲,京中传言到底是真是假?”
盛青松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是真是假?”
“母亲……母亲也是因此而疯的,是不是?”盛玥偏开了头,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定论,却难以接受,“父亲,你……你当真只是庶子?”
当朝的庶子地位十分低下,除了比寻常奴仆好些能勉强顶个主子的名头,却没有什么权势,不能继承家业,也不能拜入名师门下入学,甚至庶子往下三代不可科举,唯一入仕的机会就是参军,靠着鲜血堆出来足够多的军功攒下家业,方可自立门户,不再为庶。这规矩是开国皇帝定下来的,因他本是嫡子,起势前却因父亲偏爱宠妾,而被几个庶子庶女欺压得抬不起头。
也正是因此,当年怒火攻心杀了兄长后,盛家嫡脉虽然只剩盛青松一人,但他只要一日顶着庶子的名头,就一日不可翻身,索性起了心思,在正康帝的助力下顶替了兄长的名头,享受到了莫大的好处。
“庶子如何,嫡子又如何?”盛青松这话几乎已经是承认了,他阴冷地看着盛玥,“你都是我的长子。”
虽然心头早有定论,但当真听到父亲承认,盛玥仍旧如遭雷击,他与人相交最重家世,因他自己乃是丞相府嫡次子,兄长又是个傻子,与嫡长子无异,是以最为嫌恶庶子庶女,认为与之相交难免败坏名声,有辱自己嫡子血脉。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父亲竟是他最看不上的庶子,他的大哥才是真正的嫡长子,自己不过是个庶长子罢了。
盛玥心头发冷,他失魂落魄地从院中走了出去,只觉得自过往十数年全是白活了,他的父母竟然真的是杀人凶手,夺了兄长嫡子的名头,还瞒天过海夺走了对方的权势家业,而自己引以为傲的身份,也根本做不得真,难怪同僚见他都眼含戏谑鄙夷,他竟是个庶子的儿子!
盛玥当夜便从丞相府离开,就此不知所踪。然而这是后话,第二日,盛青松硬撑着一口气上了朝,在散朝后,他找上了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