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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再度落座,那个一直没吭声的男人递给了顾雪父亲一支烟,顾雪父亲很尴尬,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把烟丢在了桌上,望着顾雪的母亲讲道,“你怎么现在才到,家里谈事情还带着外人?”
顾雪的母亲很高傲地扬了扬下巴,说谁跟你是一家人,你忘记我们的协议了吗?
顾雪的父亲嘴皮一抖,咳嗽了两声,很快把情绪掩饰好,回头对我笑道,“小林,这位就是顾雪的母亲。”
他说的是“顾雪的母亲”,却并未称呼是自己的爱人,我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赶紧也站起来,对着顾雪的母亲鞠了个躬,说伯母您好。
说实话,来之前我准备好了很多说辞,可一见到顾雪的父母,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心中惴惴不安,半截屁股都不敢和沙发贴得太瓷实。
至于那个跟在顾雪母亲身边的男人,纯粹就是过来打酱油的,他根本对这事不关心,坐得远远地抽烟,不是抬手看时间。
场子慢慢转冷,我总觉得今晚这气氛有些诡异,好在顾雪的父亲脸上始终带着笑,主动跟我聊起了很多生活上的事,招呼我喝茶抽烟,才没让场子彻底冷下来。
聊了一会儿,气氛回暖了一些,结果顾雪的母亲抬头说了一句话,又瞬间让气氛不对头了,“小林,我女儿从小娇生惯养,被我给宠坏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跟他相处得来的,你是什么工作,有能力负担得起家庭吗?”
这话尖锐得就好像一根插在我心房上的针,我看了看顾雪,发现她憋红了脸,晶莹的睥子深处流露出一些歉意,更多的却是劝慰、甚至带着一点哀求。
我看懂了她的表情,是在请我理解,长辈谈及子女的问题都很现实,尤其是她母亲,情情爱爱的事对于他们这个年纪的人而言,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唯一在意的就是我的经济条件,能不能负担得起一个家庭,让顾雪过得好。
我只能陪着小心,战战兢兢地说我以前在一家广告策划公司上班,后来出了点问题,就没做了,也是因为那件事,我和顾雪才认识的……
没等我说完,她母亲就讲,“那你现在呢,有没有工作?”
我窘迫极了,说倒是跟人搭伙开了个铺子,不过是在老家,业务并没有做到东营这边来,经营得还算不错,比上班稍微强一点。
我这会才想起来感谢浩子,假如去年不是我出资,跟他合伙开了家服装店的话,此刻顾雪母亲的问题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把所有的表情都写在了脸上,说哦,不过做生意可没有这么容易,既要融资,又要开发产品项目,还得找人脉,面临上市问题什么的,巴拉巴拉讲了一大堆,我都蒙了。
我和浩子经营的就是一个小门面,在老家那地方还算过得去,可拿到大城市一比较,那就是深山里啃着玉米馍馍的穷亲戚,和在一线城市有着好套房的坐地户的区别,顾雪的母亲在讲什么,我基本一个字都没听懂。
见我一直没搭腔,完全接不上话,顾雪的母亲瞥了下嘴,说做什么小生意,还不如找份稳定工作更妥当。
她父母估计是觉得这些话都太难听了,咳嗽了一声,在中间暖场,挤出几分笑脸,说小林你别介意,她母亲讲话太直,你还年轻,又没累积什么人脉,倒不如踏踏实实找份稳定工作吧,至少这样还能安定一些,对了,我倒是有些关系,比如考考公务员什么的,可以安排你进事业单位工作,你觉得合适吗?
我说叔,机关单位要求的学历都很高吧?
他笑了笑,说没有的事,只要你想考,我可以替你安排的,而顾雪的母亲却插嘴说道,“对了林寒,我还没问你是什么学历呢?”
我心里惴惴难安,只好说我是本科毕业的。
她瞥了下嘴,说现在这个社会,大学生根本就不值钱,怎么不考研呢?看来是不行了。我更窘迫了,脸上发烫,不晓得她口中的的“不行”,到底是指给我安排工作上的事情,还是我和顾雪能不能继续走下去。
果然和未来丈母娘没什么交道好打,她的语气让我很难堪,好像我念完大学就出来工作,是犯了什么天大的过错,做了什么可耻的事情。
顾雪也跟我讲过,她母亲手下经营了一家公司,自己是老总,估计公司里的招聘条件很高,我这种文凭在她眼里简直不算事,所以当她对我投来高人一等的目光的时候,我立刻感觉自己的人格一瞬间就被压得很低,好像一个面试的新人,在面对老板刻意的刁难。
我觉得不应该是这样,至少此刻,我和她的关系并不是应聘者和考官,无论她态度有多么高冷,到底是顾雪的母亲,我需要尊重他们,便如实说起了家里困难,大学半工半读,还得供我弟弟上大学的事情。
说到最后,连我自己都快讲不下去了,讪讪地闭上了嘴,这哪儿是相亲的?简直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犯罪份子,面对警方审讯,心虚了,在交代自己的犯罪恶行。
顾雪的母亲懒洋洋地听着,并没有表露出太多兴趣,我不好再继续讲下,途中借故起身,去了趟卫生间。
走进卫生间,我把水龙头开到最大,耳边听着哗哗的流水声,再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忽然觉得好沮丧,有一种被人羞辱的感觉。
如果换了其他场合,我或许会发火,直接摔被子离开,可在这里我却不敢,说到底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