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驾走出宫‘门’十米,上万兵士齐齐单膝跪下,随行前锋兵马元帅陆召上前就轰然下跪,双膝砸地溅起泥水,年迈的面容上尽是惭愧,洪声哽咽便道:“陛下……是老臣失职!七公主……回来了。”
那一刻,元姝看见身着帝王朝冕,‘挺’省俯视万人的元漓,眼角落下了一滴泪,就那般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缓缓而来的灵车,‘插’在车头上的皇旗正迎风而扬。
“打开。”
沉声令下,立时十数禁军便将棺材抬了下来,撤去白丈,齐力将不胜简陋的棺盖推开了。元漓上前的脚步异常稳重,咫尺之间,将棺中之人面容收入眼底时,身子便是惨然一晃。
一直跟在身边的元姝也顾不得什么,忙一把将人掺住,也便是这时,才看清了棺中情形。也就是这一眼,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她一直告诫自己,未曾看到尸首之前,一切都是有希望的,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那里面静静躺在的人儿,不是元颖又是谁。
还记得她在离京的前日来见她时,走的时候,还说过希望凯旋归来的时候,能看见她和元漓一起来迎她,笑的是那般开心。
现在,她们就站在这里迎她,可是她却不曾再笑了。
“元颖……”
元颖的灵堂便设在了她曾经居过的岚越宫中,元漓下旨封了安国公主的封号,以最高的国礼厚葬,百官拜之。白蜡白‘花’白纸,还有燃不停的火焰,成了元姝脑海里最深的印象。
元漓为长又是帝王,以礼制是不能守灵的,所以元姝便替了她来守,跪在堂前,在一众哭声里,撒下了一把又一把的灵纸。
“没想到你元颖也会骗人,不是说了要回来看我的么,为什么这样了……究竟是谁害了你。”盯着那黑漆金边的牌位,元姝轻声呢喃着,末了素手愤恨紧握成拳。
夜里,元漓才安置罢一切事宜,从龙殿赶了过来,殿‘门’大开的外堂正是风头大,从尚宫手里接了大氅便过于给元姝披上了。
“你来了。”抬首见来人是元漓,元姝也不曾多惊讶。
“嗯,来陪陪你,也陪陪小七。”
挥退了两旁带孝的宫人,灯火通明的大殿里就剩下了她们两人,就着垫子元漓坐在了元姝的身旁,拉了元姝换了个姿势,伸手替她‘揉’着酸疼的膝盖。
“不跪了,小七也不喜欢这些虚礼,那丫头自小就聪明,几个姐妹里单她得我心,也就她敢唤我一声三姐,敢与我谋事。”
天家本就亲情单薄,如元岚那般的皇妹,又如元琚那样的皇姐,元漓早已练就了一副冷淡‘性’子。独独元颖不一样,自缪妃死后,她甚至直接将人带在了身边。
“她跟你一样大,可是心比姝儿狠着呢。”这话不似嘲讽,倒更像赞赏,凤眸扫过摇曳的火光便锁定住了那面牌位。
元姝有些迟疑不解的抬头看了看她,也正巧对上元漓收回到底淡然目光。
“知道为何我独独提拔小七吗?”
这个问题元姝自然是想过,可是却没有明确的答案,到现在元漓这么一说,也就认真的听了。
“她是个聪明的,当年缪妃死了,失势的公主谁也不会放在眼底,那时我问过她最想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说到这个,元漓竟然笑出了声,只是那毫无笑意反倒寂寥的眼底几分伤‘色’更浓,揽着元姝指了指堂上,便轻声说道:“皇位。”
若是换做旁人说这话,元漓是绝不会给她活命的机会,可偏偏元颖说这话时,那狠厉稍逊于她的目光,头一次博动了元漓的心。
捏捏元姝发惊的小脸,便续道:“她可比姝儿胆大不是,这几年一直培养着她,也是个皇帝的料子,本想着待过些年便将这皇位给了她,可是如今……”
闻言,元姝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元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