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荣师叔您看……”
天龙寺藏经阁附近的一处简陋禅堂，方丈本因，长老本观，本参和本相恭敬凝立，满眼崇敬看向大大的禅字下面盘膝而坐的枯瘦苍老背影。
枯荣好似一尊泥塑菩萨，动都未动甚至气息都似有似无，禅堂的气氛显然诡异般宁静，四本忐忑不安垂首站立，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良久，枯荣好似枯树般瘦削躯干终于动了，头也没回宽大僧袍衣袖往后一挥，不见劲风不闻响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突然多出几个字：尔等想法！
“师叔，师侄和几位师弟来之前已经商量过，决定答应交换条件！”
本因沉吟片刻，凝声说道。
“六脉神剑于我天龙寺而言确实无比重要，可是自从大理开国太祖以来就从未有学会之人，最多也就会使一脉到两脉剑气！没有学会全套六脉神剑，只会一脉到两脉剑气发动之法，消耗太大得不偿失！”
这是实话，修习六脉神剑所需内力基础磅礴，不能一口气将六脉剑气激发之法全部学会，并在体内形成完整周天循环的话，学会一脉到两脉剑气最多也就能作为最后的搏命手段，消耗之大以四本的内功修为都难以激发十道以上剑气，威力虽然浩大弊端却更惊人。
本因的沉稳声音还在缓缓飘荡。
“霍施主提出交换的《凌波微步》《落英缤纷掌》都是一顶一的绝学，特别是《凌波微步》内含易经八卦，端是神秘诡异莫测，对修炼的要求也不高，最适合初级弟子保命使用，想来这门绝学皇室传承必定喜欢，听说段皇侄的后人不喜武学，想来不会拒绝此绝学，倒不是师侄垂涎那些好处。只是眼下天龙寺有强敌逼近，需要有实力足够的高手压阵。还请师叔决断！”
禅堂又是好一阵沉寂，四本静静站立也不多说，只是低首默默念经参禅，直到身如枯木般的枯荣大师再有动作，宽大僧袍衣袖轻挥，光洁大理石地面上的字迹换了一茬，‘好自为之’四字取代了之前的‘尔等想法’！
霍侠曲再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在他敏锐的气机感知中，简陋禅房中有着三股极为强悍的歧视，与身前带路的本因大师相差仿佛，显然正是天龙寺四本中的其余三位。
这些都不算什么，毕竟此次天龙寺拿出了镇寺绝学六脉神剑剑谱，就是再郑重以待也不为过。
好奇的是，在他的气机感应之中，禅房中还有一人的气息却是极为古怪。好似秋冬季节生机枯竭的枯木，又似初春时节蕴含勃勃生机的枯木！
两种感应都好似枯木，可其内里所含的气息却完全相反，一为枯寂消亡之气，一为枯寂消亡之中蕴含勃勃生机，可谓一死一生气息极为古怪！
心中顿生恍然之悟，果然只听本因在前方介绍道：“这处乃本寺高僧枯荣大师参禅所在，六脉神剑剑谱有枯荣大师保存！”
“枯荣禅师的大名，即使在下这无名小卒也是如雷惯耳！”
在见过本观，本参和本相三个老和尚之后，霍侠曲把关注都集中到那一位盘坐蒲团，气息忽枯忽荣琢磨不透的瘦削老僧身上。
从进门到昂首凝立，枯荣大师一双昏暗眼睛就没停止过观察，此时听到霍侠曲的声音才沙哑着嗓门缓声道。
“施主少少年纪竟然已经窥视天机！实乃让老和尚惭愧！真乃惊才绝艳！老和尚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见过施主这般天赋的少年了，江湖以后必定是施主的天下！”
枯荣或是真的惊讶霍侠曲的年纪跟修为，又或许像他说的那般，太久没有见到惊艳一个时代的天骄，对这次的交易倒是释然几分了，老一辈的绝世高手大部分已经逝去，就算活下来的也是苟延残喘，虽传言后天大圆满之后有先天存在，奈何！
都已经化为一堆泥土，就算他自己本身若不是功法神奇，也将要大限已知先天成了天骄绝唱，可眼前的少年不过弱冠年岁，一身实力修为已经达到后天巅峰，他将是最有希望踏入那传说的先天之人，无论大理还是天龙寺以六脉神剑交易，能够结识如此天骄人物，留下一线香火值！大值！
枯荣大师默然不语，身上气息忽明忽灭忽强忽弱变化不定，一双雪白长眉无风自起显露了一手极为精湛的内功修为，四周的空气、树叶、尘埃、微风似乎都狂暴起来，疯狂的尖锐厉啸卷动半空，整个空间似乎有股无形的恐怖威压，雷霆怒击咆哮不绝。
两人无声的气息交锋，就连旁边的三个老和尚都不得不全力运功抵挡，眼神露出的惊骇跟恐惧夹杂丝丝庆幸，他们根本不明白为何枯荣大师会答应让霍侠曲观看镇寺之宝六脉神剑，所以，在霍侠曲进来的第一时间，对他释放了强烈的敌意跟歧视。
这刻，他们懂了！
强者在哪里都是有特权的，如此年轻就拥有跟枯荣大师抗衡不落下风的实力，再过几年十几年呢？难怪刚刚枯荣大师叹息，江湖以后是他的天下？他们修为没有到境界，不明白什么是窥视天机，眼前浑身汗湿淋漓走不了，出不了声，又无法抵抗越来越大的压力，憋屈！十足的憋屈！
就在他们憋的满脸通红，忍不住要出手的时候枯荣古井无波好似老树皮般沟渠纵横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挥手把他们制止，同时身上的压力也被一挥而空，目光柔和的看着霍侠曲，似是赞叹、惊讶、笑意、以及怪异。
“你们四个都出去吧，记得将保定帝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