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军特务连长至此才如梦方醒——此前早在文城配合军统山西站执行潜伏任务的时候,王穗花少校就曾经向他们专门交待过、要在同蒲铁路线及其宋家沟支线上盯紧一趟日本人的特殊军列,自己怎么竟然将这一要点忽略了!?
“该死!”赵木头用力敲着自己的脑壳嚷了起来:“我光注意到宋家沟火车站的月台上停着一趟火车,只是怎么也没把它跟王少校以前讲过的神秘日军军列连在一起!当时我就应该想到的啊!”
军统女少校没有吭声——这个竹竿子上尉的确够大意,如此重要的发现竟然不能立即敏感地对号入座!假如换成自己的军统下属李彦,绝对不可能遗下这样的疏漏;尽管那个李彦在其他诸多方面都比不了赵木头。
“王少校,恕我冒昧,你一直追踪的日本人的神秘军列,究竟是做什么用途的?今天可否透露一二?”原本在情报会上抱定多听少说原则的秦忠孝,此时再也按捺不住一颗好奇之心,终于开口向王穗花询问起来。
到了这一地步,军统女少校终究不好意思继续守口如**,于是小心翼翼解释道:那趟日军军列,屡次出没于南同蒲铁路线,且沿着文城以北的支线,进出过小榆树山(想必目的地是宋家沟车站);军统山西站高度怀疑该军列在执行日军某种绝密任务;故始终没有放弃对其追踪。
“王少校,看来你的预测相当准确,那趟军列应该就是停在宋家沟火车站上的那个大家伙,可惜当时光线太暗了,看不清具体模样。”特务连长不无沮丧地嚷嚷个不停。
鉴于王穗花刚刚作出的解释仍旧有相当程度的保留,中央军上校便知趣地没有继续探问下去,但内心却翻腾起了琢磨:日本人的火车上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以至于军统要锲而不舍地苦苦追踪?
此刻的王穗花,已经有**成的把握断定,赵木头他们躲在宋家沟煤矿山丘上看到的那列火车,就是她曾经惊鸿一瞥、而后魂牵梦绕的神秘日军军列。她开始紧盯着手上的地形图,脑子在飞快地思索着:除了军列之外,宋家沟火车站与废弃煤窑之间的大片空地上矗立着的那个营地,应当是特务连此行最大的发现了——本已军事封锁的深山内,又用铁丝网严密圈拢着一大片营地,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王穗花尤其记起了赵木头刚才提到的一个重要细节:枪声和警报声响起后,铁丝网内的营地迅速熄灭了所有灯火。除了要掩护和隐藏某种重要的机密,还能做出什么解释?!
小榆树山,宋家沟,军事封锁区,神秘军列,特殊营地——这些线索拧到一起,会不会指向幽灵般隐现的“风计划”?
团部作战室内逐渐陷入了沉寂,只有懊恼不已的赵木头,偶尔还会发出几句自责的聒噪。秦忠孝不时瞥几眼面色凝重、心事重重的军统女少校,明白对方正在努力猜解种种疑团。
直到参谋长张宏的到来,才终于打破了作战室沉闷的氛围。
“团座,前沿各哨位均已重新检查部署,目前山内未发现日军有进入袭扰的迹象。”
中央军上校用眼神示意,随即将自己的参谋长带出了作战室,来到团部外面的院子里:“不能光在山内布防,特务连二排回来没有?让他们继续派人到靠近丰店县城的山口一带哨探,随时掌握日军动向。”
秦忠孝提及的特务连二排,夜间作战时曾经单独游弋在丰店县城东郊。
“放心吧团座,特务连二排夜里没怎么打,身体也都吃得消,早饭后已经打发他们重新出山了。除了侦察山口,我还派了他们的几个人赶往河口村——八路军那边没有任何消息,我不大放心朱星云的二营六连。”
听到参谋长的回答,中央军上校颇为满意地点点头。他当然清楚,八路军徐旅支队自昨天起承受的压力,恐怕要比己方大出许多,但愿紧急增援给他们的朱星云连能够助上一臂之力。
“团座,”中央军参谋长这时才望了望团部作战室的屋顶,放低了声音问道:“赵连长他们搞到了有价值的情报吗?军统的王少校怎么说?咱们全团主力兴师动众地血战了一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刚才进入作战室的时候,张宏注意到了室内的异样,因此担心特务连此次小榆树山摸袭的结果未能让军统女少校满意。
秦忠孝明白他的担忧,于是笑了笑,告诉对方大可放心,赵木头这一网捞到了军统期盼的大鱼,王少校正在仔细消化。
“不过,你老兄也得做好心理准备,”中央军上校话锋一转:“如果小榆树山内日军隐藏的机密,符合军统山西站的判断,接下来他们很有可能提出要发动武力打击——那样的话,出兵的任务肯定又要落在391团的头上。”
参谋长果然立即跌脚叫苦,一叠声地絮叨起来:还要打?!军统岂不是黑上我们了!都是抗战**,别光让我们一家出力啊——八路军不还有个徐旅关门山支队吗?让他们也上啊!
张宏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令秦忠孝感到十分有趣,他突然意识到,从前对**八路军敬而远之、唯恐避之不及的参谋长,近来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而职业军人出身的中央军上校,向来模糊看淡党派之争,尤其是国难当头、外侮猖狂之际,同心抗战方为至关重要。
恰在此时,团部的一个电讯参谋匆匆跑了过来,面带喜色地向团长和参谋长报告:刚刚从收音机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