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恐怖悬疑>一寸山河>第234章 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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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从大学投奔延安的学生兵张绣,还只是道听途说过红军当年的大肃反的话,那么由江西一路杀到陕北的吴子健,则真实切身地经历了那场残酷的内斗。所以,今天的二营副营长,对此有着足够的警惕性。

教导员刘树毫不手软地一下子囚禁了三名连长的举措,让吴子健立即嗅到了风暴的气息。但他感到欣慰的是,被关了禁闭的6连长和8连长头脑依然清醒,他们没有慌乱也没有坐以待毙,而是悄悄派人将消息传递到了外面。吴子健并不自视为救世主,可他能够在第一时间掌握教导员的动作,的确对挽救二营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至少,二营没有被迫和关门山里的悍匪打一场毫无必要的生死仗;至少,一线指挥员们从囚室里迅速地回归到了军事岗位。这些,对于刚刚遭遇大败、元气大伤、敌情尚且不明的林师二营而言,无疑都是值得庆幸的。

接下来,他必须阻止教导员即将挥舞起来的整肃大棒。此前,他与刘树已经埋下了太多的积怨,在作为二人之间缓冲墙的营长轰然坍塌之后,两人注定要有一番惊心动魄的面对面的较力。这一天,终于来了。但是,身为副营长,他必须要将这番较力尽可能地化为无形,否则,在已经遭遇惨败、军心不稳的二营下,势必会引起更强烈的震荡,那对林师二营将是灾难性的。

拿定了主意的吴子健,一走进新搭建的营部,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到了虎着一张脸的刘树身前,笑着对向他敬礼的书张绣问了句好,随即便将刘五妹赠与魏鑫的盒子炮,放到了桌子,朝刘树的近前推了过去:

“教导员,魏连长已经拿回他的小马枪了,这把最新型的毛瑟枪,他和我都认为,应该由你来佩带。”

刘树有些意外,他冷冷地看了一眼桌子的枪盒,并没有动:“谁给他的权力、拿回了他的小马枪?他现在仍处在关禁闭期间,关禁闭的人,有资格拿枪吗?!”

吴子健知道这是今天必须迈过的一道坎,于是谦恭地笑笑,故作亲热地朝刘树眨眨眼:“算了,他们三个都知道自己的错误了,我已经让他们各自写检讨,回头交给小张,再经你审阅。现在咱们营刚刚遭遇败仗,正是用人之际,作为连长,他们的担子很重啊。”

“你这是典型的军事主义至的错误倾向!”刘树变得气愤起来:“动不动用人之际、用人之际!连长?连长了不起吗?缺了他们三个、林师二营的天要塌下来了吗?”

吴子健不做声,准备让对方尽情宣泄。果然,教导员越说情绪越激昂:

“你也不用在这里装没事人!禁闭是我下令关的,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擅自把人给放了?禁闭室的门都被你一脚踹个稀烂,副营长好大的官威!”

站在一旁的女兵张绣已经吓得大气不敢出,拿眼睛紧张地看着隔桌而坐的两个“冤家”级。

吴子健明白,自己踹开那个小木屋栅门的事,一定是营部通讯班平时跟随教导员的战士讲的,当时他们两个负责站岗看守禁闭的连长们。

“我再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红星峡发生的事情的?是谁派人给你通风报的信?简直无法无天、无组织无纪律到了极点!”刘树说到这里,再一次忿忿地拍起了桌子。

“教导员啊,你这个用词可有些不当,”吴子健仍然采取尽量平和的姿态:“二营在红星峡一共三个连长,被你一口气全关起来了,这可不是件小事啊,我这个主持军事的副营长,没有权力知道和过问吗?”

“副营长?亏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副营长!”刘树气得从凳子站了起来:“那你难道不知道、营长牺牲后我已经出任二营的代理营长了吗?身为副营长,你竟敢随便更改代理营长的命令!黄埔军校是这么教育你的吗?”

吴子健和其他部分红军指挥员一样,出身黄埔,这让苏区平民出身的教导员一直耿耿于怀,认为吴子健动辄摆自己是黄埔生的架子,恃才傲物。

这时的吴子健已经感到了深深的不快,可他仍然告诫自己忍耐:“教导员,其实关于你出任代理营长一事,我之前并不知情。我觉得,这也不是一件小事,老冯牺牲了,二营接下来谁来当营长、算是暂时的代理营长,也不应该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对不对?”

刘树立即列举了自己仓促之下宣布出任代理营长的理由,即:他曾经召集吴子健从河口村撤返红星峡却遭到拒绝。言外之意,你既然不来与我汇合一处,我当然没有办法与你商议谁来做代理营长。这个理由,是他一路从黑石崖返回时,刚刚想出来的。刘树觉得,这个理由,要其他的理由更具备说服力。

果然,吴子健不吭声了:自己的确在接到教导员的亲笔信后,拒绝了马带领5连和敌工队撤入深山的命令。

“还有,”刘树得理不饶人地继续侃侃而谈:“正是你长期在连排一级指挥员散播的军事至主义的影响,造成了二营这几个连长对党组织的轻视,他们拥兵自重,不服从教导员的指挥,不仅不积极备战剿匪,反而偷偷集会、密谋抗命!我出于无奈才关了他们的禁闭。这种情况下,我唯有宣布出任代理营长的职务,才会在军事指挥方面树立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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