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杜老如刀锋般犀利的目光直视,宋千犹豫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低下了头。
“为了宋家,为了你爷爷,你怎能色令智昏?真是糊涂!”
杜老见他低头,虽然口中仍在训斥,语气却缓和了不少。
“是,杜老教训的是,我明白了。”
在这杜老面前,宋千平日里嚣张跋扈,欺男霸女的气势荡然无存,乖得就像一个恭聆长辈说教的孩子一样。
“啊…嘶……这该死的鬼道怨念,你……你快走,我压制不了多久了,之前那两个见过我的人,婷儿已将囚魂锁布下,等下将他们送进…啊……快…走!!!”
杜老似乎正对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红色的面庞此刻已变成紫黑色,更有黑色烟气不断从其口鼻中喷出,双目猩红,狂吼震天,而其身后让开道路的鬼道众也开始躁动起来。
宋千见状连忙动身疾速离去,好似有什么凶神恶煞即将降临一般,可就算如此,临走之前竟也没忘了对其深深一拜……
沿着大路急追了许久,笑悠然都没发现苏怡等人的踪迹,不禁有些开始怀疑起来,难道自己判断错了,他们真的是与自己失散了?
又往前走了几十丈,笑悠然停下脚步,将神念收回,揉了揉有些胀痛的眉心,这么长时间地放出神念,难免有些后继无力的感觉。
而令他开始怀疑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道路两旁的景象似乎是不断重复的,以他现在的修为和脚力,追逐了这么长时间,别说一座县城了,就算是酆都外城,至少也跑了一小半了。
可眼前的道路好像根本就没有尽头一样,两旁的建筑和人、事、物等,虽然细节有所不同,但大体上还是大同小异的,这就很不对劲了。
想了想,笑悠然决定还是先探明此地状况,再设法去寻找苏怡等人的下落,于是便转向离开主路,顺着一条不大不小的横街,往南侧市集内走去。
走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笑悠然来到一处酒肆门外,忽然被里面传来的叫嚷声吸引了注意力,听起来似乎有个醉汉在此撒泼。
若单单如此,他也不会在意,毕竟这里形形色色的事,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仿佛在不停演绎着人生百态一般,只是这醉汉的叫嚷声中,蕴含了些许修为的波动,这就有些非比寻常了。
这还是笑悠然自进入这枉死城后,除了自己队友以外,第一次感受到他人的修为波动,于是他驻足倾听了片刻,便迈步进入了这间酒肆。
“嗝…拿酒来,给我拿酒来……嗝…老子有的是钱,快拿…唲…酒来……”
酒肆内靠窗边的一张桌子上,一个披头散发的醉汉匍匐在那里,一边叫嚷一边猛拍着桌面,桌上地上横七竖八地翻倒了十余个酒坛,就连那些寸筷未动,看起来十分精致的下酒菜,也早已凉透了。
旁边有个小二打扮的人正点头哈腰地为其赔罪,口中连连道歉,不过是小店即将打烊,酒菜已停止售卖,客观明日请早云云的俗套说辞。
又看着二人吵闹了半天,笑悠然才走到桌子旁,在醉汉对面位置坐下,用一根手指拨弄着桌上的空酒坛,冲那小二使个眼色,小二会意,躬身退下。
“既然明知是假的,又何必还在这里自欺欺人呢?”
笑悠然望着窗外,手指修为迸发,那酒坛“呯”地一声炸裂开来,里面的残酒溅了那醉汉满头满手都是。
“嗝…你怎么知道这酒是假的?”
那醉汉似乎被淋得清醒了几分,微微抬起头,从其脏乱的头发中,有两道浑浊的目光探出,在看了一眼笑悠然后,又缓缓放低了下去,继续趴在桌子上叫嚷着拿酒来。
“酒不是假的,人也不是假的,眼睛不是假的,耳朵更不是假的,可偏偏心里想的却是假的,你说奇怪不奇怪?”
笑悠然仍然望着窗外,好似自言自语般,轻轻敲击着桌上的酒坛碎片。
“你!你……究竟是谁?”
醉汉仿佛猛然惊醒,腾地一下坐直了身体,用手撩开遮在脸前的乱发,露出一张胡须满面,却很年轻的面庞,而其身上的衣着,即使肮脏破旧,也不难看出那是地府标配的阴差制服。
“既然明知,又何必故问呢?你是哪个队的,困在这里多久了?”
笑悠然转头看了看他,微微一笑,将手中捏着的酒坛碎片在窗台的石板上打磨了起来。
“十二大队,三十八小队,苏穆,敢问阁下是?”
醉汉整理了一下蓬乱的头发,又将身上衣衫端正了一番,一双原本浑浊的眼睛,也渐渐透出了些许明亮。
“你还没回答我,困在这里多久了?”
笑悠然仍在打磨手中的碎片,眼神也一直盯着其尖角,并未再抬头看他。
“困在这里?呵呵,我不是被困在这里,是我自愿留下的……至于有多久了,大概十年总是有了吧?”
自称苏穆的醉汉似觉得他的问题有些滑稽,苦笑着摇了摇头。
“苏怡是你什么人?”
笑悠然把磨尖锐了的碎片送到嘴边吹了吹,又继续打磨起来。
“你认识小怡?!……她……她现在怎么样了?”
苏穆听见苏怡的名字,突然一下站了起来,可好像想起了什么令他痛苦的事,又颓然坐了回去。
“你妹妹现在挺好啊,活蹦乱跳的,早上还拿刀追着我砍呢,也是她带我来这里做任务的。”
苏穆的举动让他心头一凛,其情绪的前后变化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