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儿,宝钗倒像是有些诧异,不过姚珊心中却多少猜着了一点儿,故此,只拉起宝钗的手笑道:“既然是二婶娘和姨妈叫咱们,那可要赶紧去,方才我都还没给她们二位请安呢。”
宝钗听得她说的俏皮,便也微微一笑,便依言同她一道儿到了外头屋里。果见王夫人和薛姨妈并肩坐在炕上,正等着她们俩呢。
姚珊便同宝钗一起给她们见礼。薛姨妈早一把搀起她来笑道:“我的儿,方才光顾着同你二婶娘说话,竟是没见你来,是姨妈招待不周了,宝丫头怎地也没提醒我一句。”
姚珊笑着道:“姨妈可别怪宝姐姐,是我见姨妈同婶娘聊得入神,故此不敢打搅,倒是该问我一个不恭之罪呢。”
薛姨妈因朝着王夫人笑道:“太太您看,这孩子嘴儿真是好,还是那么会说话儿。”
王夫人也笑着道:“可不是么,连我们家老太太,都一直夸她呢。说我们家再没人比得上姗丫头伶俐了。”
姚珊见这恭维话是一筐一筐地来,没奈何地也只有堆着笑脸同她们俩客套。如此,你来我往地说了几车的套话,停下来喝茶的功夫,薛姨妈终于轻咳了一声,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听宝丫头说,姗儿你们当时来京里时,是同一位贾大人一道儿的?”
姚珊听着这话头,愈发觉得这薛姨妈和宝钗请她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当然,她也没有露在面上,只故作迟疑着道:“这……不知道姨妈说的是哪位贾大人?”
姚珊这话问的虽然略有些夸张的嫌疑,但原本也没错的,没有一个正经人家的闺阁少女总是关心别人家的男子的前程去向之类的。就算是演技太浮夸,那也得走这么个过场。她可不想被荣国府的人说宁国府掌家大奶奶的娘家妹子,是个不守规矩的轻浮女子。
故此薛姨妈倒是不好接着问了,本想着找宝钗帮着说,谁料等她看了宝钗一眼,却见她自薛姨妈同姚珊搭上话儿之后,就一直垂着头坐在旁边不言语了。想来这事儿她也不好随便多言,只得又回过头来,硬着头皮同姚珊继续聊:“便是那位做过林姑老爷家的西席的,还同我们家那惹祸精照过面儿的,跟着咱们一块儿进京的那位。”
她一口气说得这么清楚,姚珊倒是不好再装傻了,便只得做出个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姨妈说的原来是那位先生?那位先生正是姓贾,我曾听林姑父说起过,这位贾先生还是婶娘府上的宗亲呢。”
薛姨妈笑道:“便就是这位了,听闻你姑父还给他写了举荐书,引荐了他到你大叔父、二叔父门上?”
姚珊笑道:“这个我便不知道了。原是因贾先生也要进京,林姑父方才将我托付给先生,同路也好有个照料。但因着先生只从旁乘舟照应,也并未十分相见,故此,其中内情,我并不知晓,还望姨妈恕了我不知之罪。”
薛姨妈叹道:“我的儿,这原也不怪你。你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想着这些。就只是……不知道这位贾先生,人可如何?可曾是个好相与的?”
说到这里,宝钗终究还是忍不住接了句话儿道:“妈也不必总是问姗儿了,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又怎么会管这些事儿。”
姚珊听到这里,早就明白薛姨妈母女的心思了。想着多半还是为了薛大傻子打死冯渊那事儿了。她有心继续装傻作壁上观,但见到薛姨妈和宝钗满面惶急之色,还专门找了王夫人来,想必是为了薛蟠这事儿着急上火,担惊受怕许久了。
不过担惊受怕到草木皆兵、连她这个外人都找来说话儿,也确实太过了点儿,看宝钗那个样子,估计心里是不愿如此的。兼且听着她刚才□,好似也明白以姚珊性子多半也不会出手管这烂事儿,顺着薛姨妈的意思将姚珊弄了来,大约只是为着宽一宽薛姨妈的心而已罢?这么小个孩子就操心成这样儿,倒也真是个可怜见儿的。
姚珊想到这里,不免又为宝钗叹息了一回。又见她们母女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心中多少有些不忍,故此微微一笑道:“我虽然同那位贾先生接触不多,但黛玉妹妹素日里曾得过这位先生指教功课。我听黛玉妹妹说起过,这位先生最是个和善的人儿。来京的路上虽少谋面,却也多得先生照管的,可见是个热心的人。但,也只便是如此了,毕竟不是自家亲戚,终究不知道根底儿,若是遇到事儿,这些都做不得准儿的。姨妈和宝姐姐若是想要打探这位先生的事儿,何不派人去找林姑父问一问?兼且若说是在叔叔们门上举荐了的,请婶娘得闲向二叔叔问问,不就更便利些?”
虽然是个安慰的意思,不过这话说了也等于没说。林如海那里毕竟是隔着两层的亲戚了,就是贾政那里,如果能问的话,现摆着王夫人在这里,也就不用再巴巴地跑来问她了。
果然这话一说,薛姨妈和宝钗的面色只是稍微缓和了些,但目光里的焦急却完全没有缓解的意思。王夫人坐着沉默了一会子,方才道:“既然是这么着,我晚间便再去跟我们老爷打探打探消息罢。连姗儿都这么说了,这人究竟如何,却也真是闹不清了。”
薛姨妈叹息道:“蟠儿还说,他同这位大人吃了一路的酒呢。怎如今……”
王夫人也叹息了一声道:“都说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且去求了老爷问问到底如何了,教蟠儿以后千万少惹些事罢。”
她一面说一面站起身,薛姨妈便也忙站起身来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