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再兴和孟志等人在城楼上,望着城头上无数衣着布衣的百姓们,冒着矢石奔走,奋勇协助城防,孟志眼眶湿润,叹道:“有时我真怀疑,老大是不是什么天神下凡,太阳_城也好,麻城也好,百姓们都总是向着他,冒愿为他去死……”
杨再兴喉头哽咽,勉强说了一句:“统领大人并不是什么天神,他与其余当权者不一样的是,他心里总装着百姓……”
他想起怀中秦阳的书信,除了传达孤军奔袭黄州的计谋外,还写这么一段话:“杨指挥使,麻城的百姓们就拜托你了,务必让他们躲到远离城墙处,免受矢石之害。还有,军饷再不足,也不可夺百姓的财物,我们秦家军,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
这封书信是匡伯和午后带回来的。匡伯和夺了黄州军的军服,潜入军中向麻城逼近,但军营实在太多,最终还是被发现。他冒死突破黄州军的阵阵封锁回到麻城时,早已身受重伤,手臂也断了一条,奄奄一息,但这个硬汉硬是没晕过去,直到将秦阳的亲笔信交给杨再兴,才闭上了眼睛,晕死过去……
杨再兴胸中热血翻腾,正是有着这样的秦统领,才会有这样的百姓和奋不顾身的将士。
因此,他决不能败,决不能让麻城失陷!
城外,黄州军正发起第三次冲锋,杨再兴亲自擂响战鼓,运足十成内力,高声大呼:“将士们,麻城的父老乡亲们都在与我们并肩作战,我们不能丢脸啊!秦家军必胜!黄州军必败!”
满城的秦家军将士无一例外地精神一振,齐声呐喊:“秦家军必胜!黄州军必败!”
声成龙虎,撼动在场数十万敌我军民。
夕阳如血,伏尸处处,麻城的城墙上更是染满了殷红的鲜血,提着双锤的何元庆怔怔地望着远处被矢箭血雾覆盖的麻城,竟第一次生出了“此城不可攻陷”的畏惧感。
带着腥味硝烟的晚风吹过,送来了远处传来阵阵回声——“秦家军必胜!黄州军必败!”
咦?回声?不对,是援军!
杨再兴精神大振,飞奔上城楼,极目远眺,发现远处呐喊声响起的同时,黄州军外围开始骚乱起来。
雪地之上,一队三千人的黑甲骑兵在前,四队三千铁甲骑兵分布左右两侧,五队三角形骑兵再组合成成一个庞大的极具攻击力的冲锋三角形,猛然刺入黄州军的外围防线中。
蹄声如雷,声势吓人,特别是那队带头的黑甲骑兵,宛如一把黑色的尖刀,锐不可挡,无坚不摧,直接穿透黄州军两重防线,黄州军兵士如草般被割倒大片。
三面大旗迎风扬展,上面书着“艾”“封”“罗”三个大字。
正是艾铁、封孝友、罗延庆的骑兵!
三支骑兵大队很快就转换为长蛇形,如三条巨龙般在黄州军后营、外围防线来回穿插,大刀如雪,长枪如龙,杀得黄州军的防线四分五裂,阵脚大乱,后面数个秦家军的步兵方阵、弓弩方阵跟着冲击黄州军的后营,火箭四射,烈火燎原,片刻间已是火烧连营。
何元庆急调两翼骑兵回防,但攻城部队已开始骚乱起来。
忽然间后营中响起“轰隆!轰隆!”的爆炸声,接着呛鼻的浓烟滚滚而起,向着黄州军的方向卷来,却是黄州军后营中的火药被引燃爆炸起来。
南边攻城的数万黄州军惊叫起来,中了毒烟者纷纷倒地,口鼻流血。
恐慌就像巨石入湖,迅速蔓延到其余三个方向攻城的部队。
何元庆一见情况不妙,马上果断地鸣金收兵,指挥四边攻城部队的刀盾兵断后,骑兵压阵,其余兵种退回营寨,同时挥动令旗,让后军三万骑兵围剿远处攻来的秦家军。
他的反应极快,退兵也退得果断,但杨再兴岂会放过这个良机,当即下令吹响号角,城门大开,一直养精蓄锐的四支骑兵同时从四门杀出,直扑敌军的攻城部队。骑兵的目标非常明确,摧毁敌军的攻城器械,特别是像擂木、挡箭车、大型投石车这类极具威胁又不容易撤离的攻城利器。
麻城的骑兵人人左手持刀,右手持着煤油,杀散敌军后便浇上煤油、放火烧毁攻城器械,一时间四门外火光四起,数十架大型攻城器械陷入火海中。
待得黄州军断后的刀盾兵、骑兵围上来时,麻城的骑兵急速退回城内,城头上的守军放箭接应,无数箭矢雨般落下,又射杀了大批逼近的黄州军。
另一边,艾铁、封孝友和罗延庆不等对方骑兵合围,马上指挥部队后撤,弓弩队最先撤退,步兵随后,骑兵继续扰敌断后,追得较近的黄州骑兵被最后押阵的黑甲骑兵一轮强弓硬弩射得溃不成军,哪敢追击。不过片刻间,艾铁、封孝友、罗延庆的兵马已退得干干净净,只留下被大火烧了半边的黄州军后营和无数倒在血泊中的黄州兵士。
第十一次麻城攻城战,秦家军在艾铁等游击军的支援下,取得了骄人的战绩,黄州军伤亡惨重,粮草物资和攻城器械损失严重,短时间无法再组织攻势。
经此一役,麻城守攻战终于从二十余万黄州军单方面的围困强攻转为攻守双方的拉锯战。
夜幕降临,刺骨的晚风摇晃着麻城城墙上燃烧着的火把,杨再兴这才有空拭去额上的灰尘与汗水。
此战秦家军的伤亡也不轻,幸存下来的将士多半身染鲜血,但没人喊苦喊痛,更没人提出要休息,所有人都在紧张地救护着受重伤的兄弟们。这支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