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还是那个世界,时空还是那个时空,韩笑还是依旧憨笑
烈日炎炎似火烧,还未到中午,天空便亮得耀眼,好像烧烫的铁板,行人是柔弱不堪的鱼肉,急急忙忙走过,想摆脱烈日的折磨。街上的柳树像病了似的,叶子挂着尘土在枝上打着卷,枝条一动也不动。马路上发着白光,小摊贩不敢吆喝,不停扇动扇子,商店门口的有机玻璃招牌,恐怕过不了多久会晒化了。
柏油马路晒得比草地还柔软,踩上去就有烫意,而且有一种焦枯的难闻味道。白色楼房静立在刺眼的光线中,通体辉煌,使人不敢久视。
韩笑读了一首《热》,宋朝方岳写的:
脱巾无计避炎熇,安得长风上泬寥。
自浴寒泉眉子砚,时浇苍石胆蕉。
老来转觉身为累,贫甚岂为山可樵。
坐想草亭新竹上,一林碎月玉翛翛。
读完,韩笑笑了笑,并不知道方岳是谁,不过不明觉厉啊,感觉写得很厉害的样子。然而,再美的句子在炎热的夏天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没有任何调调,我的肉身即将热死在金陵,我的灵魂与你们同在
韩笑虚弱地走向了凉荫处,身上的汗不停流淌,唉,要是吃个雪糕就爽了,可惜钱没了啊。这天气,我居然还想出来玩,都快热死了。下次啊,我宁肯在空调房里哭,也不愿在外面笑了,我还笑得出来么
定了定神,韩笑看了一下,周围打着太阳伞走过去的莺莺燕燕甚是惹人注目,若是平常,韩笑肯定会注目欣赏一番。不过现在啊,没心情,想想兜里的钱,可能在公共汽车上让小偷给偷了,想想就气,越想越气。
“离家的孩子、流浪在外边,没有那好衣裳、也没有好烟,好不容易找份工作、辛勤的把活干,心里头淌着泪、脸上流着汗”咦,一个乞丐用小车朝着韩笑挪了过来,后面音响放着这首歌。一身破烂运动服,一条腿空着,身上还有一些烂布条,小车旁有个个运动包,前面有一个碗,碗里面装着几块钱。
乞丐看向了韩笑,韩笑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乞丐看了韩笑十秒,韩笑听着歌不错啊,不就是说的我吗,离家的孩子,苦啊。
乞丐看了韩笑半分钟,气氛一度尴尬。
乞丐扬了扬手里的钱碗,叮叮当当,钱碰撞发出来了悦耳的声音。
韩笑莫名其妙,陷入了沉思,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好想想。他放着这么悲凉的音乐,并朝我走了过来,难道知道了我的遭遇,很同情我。他不是走过来的,而是开车过来的,虽然车小了点,特别了点,但是那也算是车啊,嗯,有钱人。他扬了扬碗里的钱,这是在向我炫耀吗?不是吧,像他这种有钱人是不会这么无聊的。嗯,他刚才同情我,又看我这么长时间,对我示意碗里的钱。哦,我明白了,他这是要给我钱啊,不不不,我不能要,这怎么好意思呢
才过去一分钟。“不不不,我不要您的钱。”韩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
乞丐瞪大了眼睛,身体上下起伏着,仿佛遇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韩笑虽然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看着这个大叔说不要钱之后生气了,还气得有点颤了,只得赶忙从钱碗里拿了几块钱,说:
“客气客气啦,我就拿三块钱,就不多拿了,别生气啊!好好,我都拿着,这么客气干什么,谢谢,我走了啊,去买雪糕吃!”说罢,韩笑拿起来钱转身便走。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周围的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呢。直到韩笑说话,乞丐首先反应过来:
“臭小子,别走,把我的钱放下。你个神经病,老子的钱也敢拿,活腻歪了。兄弟们,上,有人抢生意了,敢抢老子的钱。给我抓住前面的个臭小子!”
旁边几个吸着烟聊天的年轻人一听声音,情况不对,急忙跑到了乞丐旁边,想要询问。乞丐火了:“上我这边来干什么,给我抓前面跑的臭小子。”
周围的行人不少,很快就有人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是没有一个人上前,都在旁边看热闹。华兴国的国人就有一个显著特点,喜欢看热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韩笑听到了后面的声音,转头看看发生什么了,乐了,我韩笑凭本事赚来的钱,凭什么要放下啊。又见情况不对,有几个大汉走到了乞丐那,又要来追韩笑。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韩笑撒腿就跑,从小就野惯了,跑步还真没怕过谁,就是太热了,每跑几步,更热几分。不行,再跑下去会脱水的,得尽快摆脱他们。
前面是丁字路口,向右拐,接着跑去对面,进入金座商城,那里熟悉,摆脱他们,轻而易举。好,就这么办。
只是一个失神的时刻,拐角处极速驶出一辆汽车,微醺的司机踩下油门,一边跟着车里摇滚的音乐哼唱着,一边摇着头,兴奋的打开车窗。蓦然间,他看见了一个奔跑着冲过来的男孩。天啊!他的酒意一下少去一半,迅速踩了刹车。
为时已晚。刺耳的刹车音,巨大的惯性和冲击力使场面支离破碎,惨不忍睹,伴随着金属刮擦和撕裂的声音,人们惊叫呼喊。一道触目惊心的殷红划出唯美的血痕,战栗的红色诉说着不尽的荒凉,韩笑原本昂扬的脸变得麻木,他面无表情的倒在血泊里。
此时,韩笑意识逐渐淡薄,仿佛灵魂将要抽离而去。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是徒劳,命运已经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