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寂静,在年莹喜的话音落下之后,肃然而起,所有的人似乎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之外,再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喀拉!’一声,碎裂在地面上的汤匙,再次的崩裂出一道细纹,不过是一个微弱到微乎其微的声音,却在这一刻,是那样的震耳欲聋。
所有的人,不约而同的朝着地面上碎裂的汤匙看了去,却无人敢上前一步将那汤匙捡起。
安阳侯脸上的微笑冻结成了满脸的杀意,轻轻抿着的薄唇渐渐若动,似乎他只要一开口,便会要了年莹喜的命。
芊芊的泪珠呆滞在眼眶中,被人架起的双臂是克制不住的颤抖,她实在是想不出来为何在这个时候年莹喜要去激将安阳侯,但很显然,这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年莹喜仍旧毫无所畏的看着安阳侯,看着他面具上的透明口水,顺着那面具上的凹凸,慢慢的低落在床榻之上。
埋在被子里的手,已经因为绷紧到了极限而泛起了青筋,指尖麻木,被单褶皱,可饶是这样,她仍旧保持着那不曾示弱,微微上扬的下巴。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之中碰撞在一起,无声的交结在了一处,她的孤注一掷和他的不曾表露,正在上演着一场无声的战役。
她走这一步的棋,不是想要将了他的军,而是她别无选择,胜是侥幸,败是不悔,就算再重新来一次的话,她仍旧会选择走下这步棋。
落子,她也许还有一线的希望,若是便这样的随波逐流,她只怕和芊芊,都是生不如此。
“侯爷,药若是凉了,药效便也跟着失了。”一声憨厚的提醒声,响彻在寂静之中,所有人听着这个声音,均是跟着松了口气。
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要松气,但他们都知道,若是再那般绷紧了下去,谁也不好过。
安阳侯顺着声音朝着门口看了去,目光在门口弯着腰身的士兵身上扫视了一圈,淡淡的道了句,“再去给本侯取个汤匙过来。”
“侯爷,小人这里还准备了一只。”门口的士兵说着,将手里的汤匙高高的举过了头顶,而脑袋仍旧垂得极低。
“你倒是有意思,一碗药,却要准备两只汤匙。”安阳侯似乎是来了兴趣,身子微微转动,看着那士兵的目光不再是慵懒,而是多了一分不可察觉的试探。
“回侯爷的话,小人曾在宣国城门口瞧见过宣国皇后的火爆性子,怕是皇后醒来会不配合服药,为了节省时间为侯爷省心,所以总是多准一份。”
“那你可有想过,若是她将药碗都砸了,你又如何?”
“回侯爷,每天的药小人也是一并煎两幅。”
“侯爷。”在那士兵的话音落下后,这士兵的头头开了口,“他确实总是煎两幅,这几天的药都是属下亲自取来,亲眼所见小厨房的台子上放着两碗一摸一样的汤药。”
“还真是这样……”安阳侯笑了,伸手示意那士兵过来,“过来将汤匙送来给本侯。”
“是。”士兵点头,几个大步上前,将汤匙举到了安阳侯的面前。
从士兵的手上接过汤匙,安阳侯并没有让其离开,而是直接侧目朝着年莹喜看了去,端着药碗再次舀起一汤匙的汤药,递在了年莹喜的唇边。
年莹喜不屑的嗤笑,抬起手臂正打算这次连那药碗都掀翻,却听安阳侯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你自然是可以打,本侯也会让厨房继续煎药,本侯倒是不怕煎药的人累着,只是担心这做药引子的人会因为你的举动而命丧黄泉。”
芊芊听闻,心死的闭上了眼睛,她从第一天开始给年莹喜喂药的时候,便得知可这药的药引子是从哪里来的,她不想年莹喜知道,是怕会对年莹喜的病情雪上加霜。
现在,安阳侯想要捅开这层本就不结实的窗户纸,她既然阻拦不住,那么她选择闭上眼睛,现在的她宁肯再也看不见,也不想去见到年莹喜得知后的表情。
“你什么意思?”年莹喜手上的动作停止在半空中。
“没什么意思,不过是想告诉你珍惜这药的来源罢了。”安阳侯笑的无害,慢慢朝着年莹喜倾了倾身子,“你的蛊要想彻底根除,必须用你所爱极男人的皮肉作为药引子,本侯当然也是希望你爱的是本侯,但是可惜,你爱的另有其人。”
双眸豁然圆睁,心脏猛地收缩,年莹喜如同一只吊线的玩偶,怔愣而木然,“你是说……”
“没错。”安阳侯闻了闻手中的汤药,“这是宣逸宁的皮肉,本侯还记得那取回来时新鲜留着血丝的样子,看着就让人觉得香嫩。”他说着,将药碗放在了刚刚那送来汤匙的士兵手中,然后大步笑着朝着门口走了去。
待到快要迈出门槛的时候,他忽然停住了脚步,侧头伸出手指指了指那碗汤药,眼里的讥笑是忍不住的外溢,“忘记告诉你了,你昏迷的这几日,喝的都是用他生肉熬成的药汁,差不多有几日了吧,不过带回来的肉却是用不到一日便失去了鲜味,所以算起来,现在的宣逸宁似乎也比你好不到哪里去。”
他眼中的兴高采烈,彻底让年莹喜陷入了疯狂,“你个人渣!败类……!姓白的,你最好给我记住,若是宣逸宁有个三长两短,我定拆你白国个天翻地覆,挖你祖坟挫骨扬灰!”她从来没有这般的恨过,她恨安阳侯的残忍无际,恨自己的无能无力。
本就还很虚弱的身子更加的颓然了下来,在她的怒气翻滚之下,所有的血液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