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鹊用帕子抹着泪起了身,缓了缓才开口道:“我姐姐素锦原本今日是不当值的,可偏偏今日当值的夏鸽说她忽然母病重,急得不行想去看看,我姐姐好心便应了她的差事看着熬参汤。这些日子我姐姐伺候着小少爷,一直端汤熬药的,一连几日都没睡个整觉。今日温参汤时,一个熬不住睡过去了,汤都见了底……”春鹊絮絮叨叨说着。
黛玉歪着头道:“春鹊,我且先问你,说要打发你姐姐出府可是太太说的?”
春鹊一愣,摇了摇头,“是董姨娘正瞧见我姐姐舀井水进汤企图蒙混过去,董姨娘说的一会儿定要去回了太太,将这些干活只知道偷懒不中用的下人都打发出去。”春鹊顿了顿,“我姐姐急急找我,让我求姑娘替我姐姐在太太面前求个情,姑娘我知道您最心善了,而且春鹊我保证我姐姐再也不敢了。”
黛玉知自己母亲为人,待人一向宽厚,用其话讲就是不施薄恩,不行寡义。刚才心里还奇怪怎么好端端地母亲要撵人了,果然这番话不是出自自己母亲之口。
春鹊说完便扯着黛玉衣袖恳求,黛玉沉默片刻才开口道:“这事我已听得明白。素锦这事一错在不该随意顶值当替,这种事本就是该回管事,你姐姐素锦也不是府里新人,规矩自然是清楚,其二错在既然应了人顶值则应上心,其三更错在做错事便应该如实禀明,妄图遮掩实在不该。”
春鹊听见黛玉这么一一点数素锦的过错,心里更慌,哭求道:“姑娘您就看在她是我唯一姐姐的情分上帮我跟太太求这个情吧,我们本就是家生子,如今父母又遭亡故,若是被撵出府去,怕是没了活路。”
小黛玉摆摆手道:“我话还未说完,素锦犯错不假,论罚也该罚,但太太素日待人宽厚,即便此事董姨娘就算是报与太太,太太也不会做出将素锦撵出府这般重罚。”小黛玉轻叹了一声,“况且太太如今本就正烦着,哪里还有心思顾及这些。想来董姨娘也是瞧见其做事马虎糊弄吓唬她一下罢了。”
春鹊听黛玉如此说,这才住了泪:“姑娘说的都是真的?”
小黛玉缓缓道:“这种事我哄你做甚?你只管放心,倘若真有那么一遭,你再来求我也不迟,我自会替你跟太太说情去,但至多我也仅是求太太不让其出府,其它惩罚她也仍需自领。”
春鹊听黛玉这么说,自然是破涕而笑,扯着黛玉的袖子道:“春鹊多谢姑娘了!”
黛玉点点头,“若没有旁的事,你便自去吧,我继续抄经。”
春鹊想了想又道:“姑娘整日里只坐在这里抄经,时间久了,也没出去走动走动,倒是不大好。不如今日天气也好,姑娘稍稍去园子里转转也是好的。”
“我如今哪有那心思,今日我可再无心与你玩闹。”黛玉淡淡回了一句,又重新铺上新纸,将笔捏住了,开始抄经。
春鹊想了想又道:“姑娘还是去园子里走走吧,我真是怕姑娘在屋里呆久了,反而闷出病来,到时候太太又该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