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宫里,太后坐在榻上,端庄秀美的脸上有明显的痛苦之色,双眉紧皱,重重捶着双腿,看着窗外阴沉,无奈地轻轻叹息了一声。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双腿落下了这等病根,每逢阴雨天气,膝盖处就疼得无法忍受,恨不得将双腿给锯掉,说不定还会好受些。
其实,她年纪并不大,大概是因先皇在世时,最后那段时间病重,又正巧赶上寒冬季节,她黑天白夜不眠不休,侍候在侧,有时候实在是累了,不知怎么的歪头就睡,醒来之时才发现,自己竟是跪在地上睡着的,就这样服侍了先皇一个冬天,还是没能留住先皇不说,她的双腿也给跪坏了,疼起来的时候,那种痛苦,不足为外人道。
少顷,宫女海秋进来禀报,说是丞相府三小姐到了,在外侯着。
“叫她进来回话。”太后神情一凝,目中露出几许冷色来。那日选妃,南雪钰看上去疯疯癫癫的,她也没再多想。可今日慕容耀到福寿宫来,好一番义愤,说南雪钰是装傻,有欺君之罪,怎样怎样,她心中自是一惊,如果南雪钰当真是装傻,那这份心机就太深,她怎可能不将人召来,问个清楚。
“是,太后。”海秋转身出去,看出太后脸色不善,她也陪着小心,惟恐做事不利,惹来责罚。
不大会儿,南雪钰悄然走进,见太后不停地捶打着双腿,心中了然:太后有腿疾之事,她上一世就已经知道,不过那时候她一门心思都在慕容耀身上,对于医术一道也不好好研究,而因为慕容耀的关系,太后对她也极为冷淡,所以她并未有机会亲近太后。不过这一世吗,自然是不同的。
“别打了,”南雪钰挑帘进去阻止,“太后这样捶打,这腿只会越打越痛,没好处的。”
太后手上动作一停,看着她的目光里有深沉的探究之意:今日的南雪钰气质沉静,眼神清澈,果然与那日判若两人,根本就不傻!不过,她也真是大胆,还是说一时忘了装出傻样,竟然在自己面前露出这等姿态来,原因何在?“哦?你的意思,是知道如何医治哀家的腿疾了?”既然如此,那她也不急着问,且看南雪钰到底是何心性再说。
“臣女失礼了,”南雪钰脸上微一热,赶紧跪倒行礼,“臣女南雪钰,叩见太后。”唇角却是露出一抹自得的笑意:太后是明理之人,她就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才不在太后面前装傻,而且有意激怒慕容耀,借他的口把自己送进宫来面见太后,也好让太好知道她的心思。虽说这样做毕竟有些冒险,但与其等到被慕容耀逮到更大的把柄,牵着鼻子走,不如兵行险招,而且她有很大把握,这一次一定是她赢。
“这礼失都失了,你也不必再如此,起来回话吧,”太后淡然挥了挥手,“赐座。”
海秋暗暗意外,没想到一个傻女,在太后面前还有座位呢,真不知道太后是怎么想的。不过话说回来,这丞相府三小姐看起来不傻啊,为什么外面会有那样的传言?一边想着,她一边应了声,到旁边搬了个椅子来,放到下首,“雪钰姑娘请坐。”
“有劳。”南雪钰也就大大方方坐下,道,“太后是要臣女先说这腿疾之事,还是先明示臣女,今日召臣女进宫,有何吩咐?”
太后缓而轻地捶着腿,眼神幽静,让人难以捉摸,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她不开口,南雪钰也不急着回话,旁人更不敢随意接话,气氛瞬间有些凝滞,让人喘不过气来。隔了好一会,太后忽地淡然一笑,“你有法子让哀家这腿不痛吗?”自己不会看错,这南雪钰绝对不是普通女子,不说别的,单是这份从容、镇定,就不是寻常女子可比,看来之前所有人都看错了她,包括自己在内。而最重要的是,她目光清澈而坦诚,若非心思正直之人,绝不会有这样干净的气质,这让太后心中原本有的一点怒气和不满,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南雪钰会心一笑,太后果然没让她失望,既然如此,接下来的话,也就比较容易出口了,她越发淡然,向前倾了倾身体,“回太后话,臣女的娘亲医术过人,臣女跟她学了一二,就在太后面前卖弄卖弄,能否容臣女替太后仔细看看?”
“也罢,”太后略一点头,竟开始觉得有些喜欢上这个绝美、淡然的女子了,“你过来吧,哀家也是给这腿疾折腾得够了,太医们也没个法子,你若能替哀家治好这病,哀家可得好好谢谢你。”太医们也不是不尽力,药方不知道开了多少,药也吃了不少,可就是不见好,她也没个法子。
“是,太后。”南雪钰随即起身,半跪在太后面前,轻轻在她膝盖上揉捏了几下,再顺腿向下,慢慢摸索,手法轻盈灵巧,一看就是个中好手。
太后低了头看她,目中露出赞赏之色,没想到这孩子不但相貌绝美,心思细密,还懂得医道,倒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也亏得当初没有选中她为妃,否则不是她要瞧不起皇上,南雪钰要嫁了俊儿,真是委屈她了。若是夜儿……念及此,她不禁一怔:自己怎么会有如此想法,难道自己从来就没想过责罚南雪钰吗?
看过一阵之后,南雪钰双眉轻锁,然后又慢慢舒展开来,抬头看上去,目光盈盈,“太后,恕臣女直言,太后这腿疾是风寒入侵,以致成疾,已然很是严重,不过臣女能治,就是会费些时间,太后也会受些苦楚,不知太后可信得过臣女吗?”这种病毕竟不同于身体受外伤,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