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阑侧头微皱着眉看着他,那道几不可闻的呼气和那句“在你离开三个月后”缠绕在他的脑里,让他的心狠狠的抽痛着,这人说的轻松,可他知道他仍旧心有余悸,不愿意去回顾那段时光,他究竟是怎么走过来的?
“你是在赌。”童阑对顾浩陵的信任并没有青公子来的深。
“对,我在赌,还有什么不能赌的呢。”语调缓慢,声音轻和,却透露着浓浓的不顾一切与悲恸难忍。
童阑不禁一愣,握着茶杯的手在微微发抖,眼睛无神的盯着茶水,倒映出一张清秀温和的脸,但怎么看都觉得面目很是可憎。耳边还有熟悉的气息,和缓的声音,但他似乎都感觉不到听不到。良久他才抬手将杯中茶水饮尽,虽不至冰冷,却已然没有一点温度。
“阑儿,阑儿。”青公子伸手轻拍他的额头,“阑儿?”
“啊。”感受到额前的一片微凉,童阑才回过神,问道,“你说什么?”
青公子皱眉:“你怎么了?”
“啊,没事,茶凉了。”童阑咧嘴一笑,试图将刚才的失神掩盖过去。
青公子看着他不说话,也不管他伸到自己面前的茶杯,每次他走神的时候就会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他,这是他从小的习惯。
“你别这么看着我。”童阑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暖暖的,雾气还是那么浓,“啊对了,你不会只凭顾浩陵的一面之词就决定来听琴县了吧?”
他还是只盯着童阑看,看了很久很久,在童阑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便听到他说:“我在想或许在听琴县能找到关于他师父的线索,他师父跟左长老的关系一定不同寻常,甚至有可能就是寒阴教的人。不过促使我来的真正原因却是在他府上见到的一个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能被他这么称呼的人,童阑觉得很是意外,“你确定不是梁上之君?”
“自然是。”
童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居然就这么坦坦荡荡的承认了,虽然这一点他也很心悦。
“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做顾府的‘贼’,还在乎多几次吗?”他对自己的行为做了一个不必要的解释,然后说出那日的所见所闻,“那人在书房里与左长老叙话,我能察觉到他的武功高深莫测,所以不敢离得太近,只能隐隐约约的听到一些内容,大意是他让左长老多注意中原门派的动向,不必在听琴县逗留太久,即便是闭关也无需他护法。只可惜没有见到那人长什么样子。”
有一点他没有告诉童阑,便是那人的声音太耳熟,他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而且还不止听过一次,这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心里茫然筹措起来。
“你怀疑那人是顾浩陵的师父?”童阑问道。
“有可能,能在书房叙话说明顾浩陵对他的不设防与尊重。”更夫二更的敲锣声已过去了一阵儿,青公子将茶杯放在托盘内,“如果顾浩陵疑心够重,人够聪明,他一定会去找他师父问个明白。”
“嗯。”童阑端着空了的茶杯频频点头。
“好了,该歇息了。”青公子将他手中的杯子取走,下了逐客令。
“诶?这才什么时辰,还早着呢。”
“你是要等到三更的锣声才歇息吗?”
童阑没回答,只是回过头看了一眼规整的床铺,他有十几年没和青然同床共枕了,也不知道和小时候的感觉一不一样。
“哎!”他收回目光,满是遗憾的走出房间,这个天气睡在一张床上应该会热吧?自己的睡姿会不会太难看?怎么不打雷呢,若是打雷不就有正当理由偷偷爬上他的床了吗,就像小时候一样,不过他现在应该不会吓一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