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平川高原上奔腾不息的秦河是大华北地的图腾,那从大山中蜿蜒而出的夏江便是南地的母亲河。
夏江的主流从遥远的达瓦雪山而下,纷杂的支流从朵甘思都司境内大大小小的雪山冰川汇聚注入,到达广南府汇成一条宽广宏壮的大江,期间经过贵阳,顺庆,西京,靖州,汝宁,安泸,广信,建泉八州,几乎贯穿了整个南九州。
通渠兴,南北通。夏江和秦河本是互不交流,两条大江一南一北各自守护着自己的子民,两不相见。只是太祖有感于南北交通不便,于是亲自主持修建了通渠连通秦河夏江,自此南北之间的商贾行商百姓走亲官吏调职不再只有耗时长还不舒坦的陆路一个选择。
刘增其乘船由通渠而下,站在船头看着两岸的不断后退的高山,想起当年自己从蜀中的老家也是这般乘船而过,当年的自己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只是如今却怎么也意气风发不起来。
虽然太子殿下给的奖赏足够自己衣锦还乡,只是没有相应的权位怎么都有些意兴阑珊。说到底还是时运不济,倘若那伙贼匪不胆大妄为到对舒家出手,典察司就不会不出动,自己也不必被迫辞官还乡躲避。
虽然太子殿下说不会忘记自己的功劳,可是刘增其明白,上位者的承诺就跟这水流一般流过也就没了,等到陛下真的龙驭宾天,太子殿下还会不会记得自己这个小小的府丞都不好说,更不用说太子就一定能坐上那个位置。
自己是詹事府府丞又如何不知近些年来太子殿下的处境,近些年来陛下对太子殿下越发严苛对秦王又越发纵容,御史言官不止一次隐晦的提醒过陛下如此是多么的不合理,陛下却都置之不理,反而把东宫的人手换了一批又一批。
为此沉静如太子都已经开始乱了,刘增其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太子不该做啊,只是太子坚持自己只能随太子心意帮太子做了,一个被文官系统拥戴的储君是不用使用如此手段的,说到底还是过的太过艰难了。
“上天何以如此对我啊”刘其增看着滚滚而去的江水唉声叹息,也怪自己太过想沾一沾从龙之功,眼看着就要功成,却不料那些该死的狗贼竟然如此胆大使得自己功亏一篑。
一条大船从刘增其身边迎头经过,刘增其甚至能听到大船上传来的丝竹声,看了看船尾插的旗帜,一个硕大的周字,刘增其不屑的撇了撇嘴,不就是补了韩子正的缺吗,一朝得势便如此张扬,这秦王的人也不过如此。
刘增其正有些愤愤不平,老仆走上来邀请老爷吃晚饭,船夫捞了几尾大鱼如今已经做好,就等老爷尝一尝通渠鲤鱼的肥美。刘增其看了一眼逐渐下沉的太阳,点点头就从船头下来,这萧风秋水看多了确实也没什么味道,倒还不如尝尝这通渠的鱼有没有蜀中老家的美味。
跟随老仆走到船舱里,果然有两大尾鱼,看色泽果然十分动人,只是却没有看到自己的妻妾子女,刘增其疑惑的看向老仆问道:“夫人公子呢”
老仆木讷的道:“公子夫人已经吃过了”
刘增其大怒:“岂有此理,去把他们叫来,老爷我还没吃他们就先行吃饭这是哪一家的规矩”
老仆却没有动,好像什么都不曾听到一般,依然木讷的站着。这让刘增其更加愤怒,指着老仆怒骂道:“你是聋了还是如今老爷的话也不好用了”
老仆抬眼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刘增其道:“老爷您要找夫人公子也得等吃完饭才成,至于老奴把夫人公子叫过来恐怕是不成了,不过老爷倒是可以自己去寻他们”
刘增其眉头一皱,这是什么胡言乱语,只是仔细品了老仆这段话,忽然一股凉意涌上心头,浑身忍不住的开始颤抖,扶住桌角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仆把筷子放到自家老爷面前,又恭敬的像往常一样给老爷斟酒布菜,等做完才道:“便是老爷想的那般意思,老爷快快享用吧,夫人和公子恐怕也在地下等急了”
刘增其只觉得浑身冰凉,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站起身想要掀开桌子逃离这个噬主的恶仆,却发现有一股大力压在桌子上,想要再用力两根筷子已经穿破了自己的双掌。
刘增其痛的一下子尖声叫了起来,朝着外面大声呼喊救命,老仆却依旧那副讷讷的表情,把刘其增重新按到椅子上道:“老爷您就安安心心的享用这通渠的鲤鱼吧,外面的那些人为了让老爷夫人公子能吃到这样肥美的大鱼,今天白天已经用身体喂养了鱼”
刘增其看着眼前的鱼忍不住的想要呕吐,自己居然不知道陪伴自己的老仆竟然是个如此心狠手辣的人,自己当初就是看中了他的木讷,却不料这是头外表木讷内心凶狠的豺狼。
老仆看到刘其增想要呕吐,也就随他去,至于这些总要吃的,至于时间的早晚并不着急,自己陪着老爷度过了这么多年,早就亲如家人了,于情于理都应该在送老爷上路之前陪老爷多说说话。
容与有些发愁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已经看不出什么样子的饼,这东西看起来都不知道是什么,往嘴巴里塞实在有些难为自己。
舒窈倒是兴致很高,一个劲的催促着容与尝尝什么味道的,看到容与一直盯着自己做的月饼,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做的时候忘记看火候了,样子是难看了一点点,但是你尝尝味道应该还挺好的”
容与又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看起来就不是很好吃的不知道叫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