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陵国不似北疆国度一般不甚注重礼节,皇宫便可见一斑了。
那礼官的册子上,白纸黑字地写着新秀入后宫,晨起必须给中宫娘娘请安的,托兰可颂在一夜无眠,以泪洗面后,终是认识了自己的处境。
她唤来婢女梳洗打扮一番,身为新嫁娘与和亲的公主,装扮上不敢有一丝马虎。
当她看到这个要请安的规矩时,一面埋汰中原人太麻烦,一面手握成拳,扬言要给昭合欢一个下马威,提醒她一下自己贵为一国公主。
想来如果昭合欢听见了这番话,定会狂笑不止,然后提醒下托兰可颂,远亲不如近邻,还是收敛着好。
身在异地,托兰可颂不得不忘了自己公主的身份,要知道从自家姑娘到别家婆娘,身份可是要掉一大截子的。
她携着几个婢女移步昭和殿,时间尚早,一路上兜兜转转走走停停,看惯了胡人漫天黄沙,荒凉冷涩景色的她,对这南陵皇宫里的花花草草甚是喜爱。
燕北行的布撵队子正从昭和殿方向走来,此时他身穿龙袍,剑眉冷目,与昨夜在昭和殿同昭合欢相处的神色甚是不同。
他向一旁看了看,看见慢慢悠悠走着的托兰可颂。
燕北行看她小女儿的姿态,想着若不是两国合约把她当做了政治的牺牲品,这女子应还是纵马驰骋的年龄,不该犹如困兽般被锁在笼子里。
左思右想还是可惜,加之昨夜她大婚,自己却在昭和殿歇下了,左右是个尴尬。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不想托兰可颂早已注意到了他,娇笑着向燕北行问好。
燕北行此时除了尴尬没有任何感觉,于是含糊道:“爱妃不必多礼。”
托兰可颂可真没觉着尴尬,又笑道:“臣妾初到来南陵国,人生地不熟的,皇上可否与臣妾一同在皇宫转转?”
燕北行扶了扶额,“朕今日早朝,不便陪胡妃,朕先行一步。”
言罢布撵队又走了,托兰可颂眯了眯眼睛,在燕北行走了很久后才道:“不就是个燕北行吗?就不信吃不定你。”
“胡妃娘娘,再不去昭和殿可就要迟了。”婢女一旁弱弱地提醒着,托兰可颂怒斥:“多嘴!”
于是一行人又转向去了昭和殿。
昭和殿,托兰可颂从前日宴会就能看出昭合欢是个敌人,而且是劲敌。
只不过她单单薄薄的一个中原女子,只想着在后宫安身立命,安稳的度过余生便可,从未想过与其他人争夺什么,所以才会向燕北行妥协,让自己进宫为妃,所以她托兰可颂只需稍稍摸些泪珠子,打打感情牌就好。
婢女进前殿为昭合欢报道,“皇后娘娘,胡妃娘娘求见。”
昭合欢正喝茶,抿了一口道:“也是规矩,让她进来吧。”
婢女前去托兰可颂身侧,“皇后请胡妃娘娘进殿,娘娘当心台阶。”
于是托兰可颂便莲步生花移至昭合欢宫中,福了福身,“臣妾托兰可颂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昭合欢回道:“如此便是本宫的好妹妹了,赐坐。”
昭合欢看托兰可颂也是守着规矩,想想作为公主这么低声下气也不容易,于是开口:“今有胡妃循规蹈矩,赐玉玛瑙串子,望后宫和睦。”
婢女替她接过木盒子,托兰可颂瞧了一眼,当真是好看。
“谢姐姐赏赐。”
屈身坐在一旁的檀木倚上,托兰可颂眨了眨眼睛,“姐姐进来身子可好?”
这就是所谓的找天聊了,毕竟大家都闲着,闲着也是闲着。
于是昭合欢回话:“医者仁心,顺着这颗仁心,姐姐尚可,妹妹你呢?”
到这,托兰可颂不说话了,伸手绞着帕子,“姐姐有所不知,妹妹虽是西夏国嫡公主,西夏国第一美女,却深受他人怀疑,如今进了南陵国后宫,却也是……”
她低头叹了一口气,装作无从说起的样子,昭合欢知道她这是在委屈了,做沉默状。
良久,托兰可颂道:“不过这还好,听闻还有公主和亲他国后,夫君夜夜不归,冷言冷语,就连……”
昭合欢不想问,只是这种时候要顺着接下去,不能把天聊死,于是皱眉问道:“就连什么?”
托兰可颂回答,“就连大婚之日也未曾来过,妹妹当真可惜那位公主,正值芳华却整日愁眉苦脸,郁郁寡欢。”
昭合欢想着,这就是不加掩饰了诉苦了。
如果是作为统领六宫,凤仪天下,宠辱不惊,治理后宫的皇后,她就该劝劝燕北行雨露均沾;可如果作为陪同燕北行从无权无势走到今日荣华富贵权倾朝野的恋人,她就该对此事无动于衷。
爱情是自私的,容不得一粒沙,更何况是托兰可颂这样位高权重的一粒沙。
她能听出来托兰可颂的语气很奇怪,微启朱唇:“昨夜之事妹妹且当做没发生过,姐姐知道该怎么做了。”
最终,她苦笑,她终是懂得如何给燕北行一个安稳的后宫,如何安抚妃嫔。
燕北给了她皇后的权利,她就该承担这份责任。
昭合欢清楚的知道,她不仅是燕北行的妻子,还是整个南陵国的皇后,所谓平天下必先齐家,她不能让燕北行处于尴尬地位。
真是奇怪,感觉……好累。
“今日就到此吧,妹妹初来乍到,不如回宫打理打理自己宫中之事,姐姐在此就不留妹妹了。”托兰可颂笑了笑,“如此妹妹便走了,姐姐安康。”
她走出去后,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