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什么?”许墨言下意识地问道。
“可是,此刘医生非彼刘医生,根本不是我见到的那一个。”程然猛地一捂脸,“我按印象画出来,所有的医生护士,都说医院没有这样一个人!”
“她…居然藏得这么深!”许墨言震在当地讷讷道。
程然闷闷的声音带着令人心颤的哭腔,“不只这些,那房子不是南苑第八栋,是南苑a区第八栋,南苑还分a区和b区!!——我刚刚在小区乱转,意外遇到,那天在楼道撞见的大婶,她说……”
“她说什么?”
“她说,吴家是去年秋天才搬来的租户,平常只见着母女俩……那母亲最近生病住院了,但半个月前,还跟她一起跳过广场舞,不像常年有心脏病……”
听到这,许墨言震惊得微张嘴,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这是他们的老同学,是程然曾经的同桌,哪怕过去十年感情淡漠了,可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她是怎么下去的手?良心难道不会不安吗?!
但念头一闪,他就暗骂自己幼稚——如今早就不是以前,窝边草最好吃,老熟人最好骗,才是真实的世情。
随便翻翻新闻,那些陷入传销的惨事,绝大部分都是半生不熟的人害的。
对了,传销……
“喵呜是不是骗子公司?”许墨言急切地问。
程然摇摇头,抱着胳膊,露出个惨笑,“不是,喵呜是真的,吴歆确实是代理,她的业绩和收入被夸大了,现在出了事,群主也不敢隐瞒了……但月收入也有将近一万……真不知道,她为什么放着好好的钱不挣,要骗人!”
“不止我,她手下的代理,一大半都被她骗了,借口大同小异,现在都在微信群里骂呢……我刚才找到了那间杂屋,锁被撬了,里面也早空了,大婶说,大前天晚上,有人把货拉走了,除了我,今天一天,她陆续看见好几个,去吴家砸门的人。”
“……”
许墨言突然有种三观被颠覆的错觉!
不知道是该赞叹吴歆不动声色的骗术,还是该检讨自己见识浅薄,看不穿人家的演技。
猛地想起重逢那天,吴歆离开时的模样,他喃喃自语说:“难道……那天开始,她就已经在设局了”
没有回答,程然垂着头,一副颓丧阴郁的模样,不知道再想什么。
看到这样的她,许墨言心疼不已,这两天的冷淡退缩,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愧疚,似乎他也在这桩诈骗事件中,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严格说来,如果他不掉以轻心,在程然向他打听,并跟他坦白对吴歆的怀疑时,不是只从牛轲廉那收集消息,而是自己去深入调查,吴歆的计谋肯定不能得逞。
哪怕是周五接完叶悠的电话之后,他能多生一个心眼,事情或许也还有挽救的机会。
但是,事已至此,只能亡羊补牢——先找到吴歆,再说其他。
许墨言准备说出临来前的安排,以此安抚程然的情绪,谁知,程然却陡然抬头,咧嘴弯眼笑问他:“你说,他们为什么都要骗我呢?我真的蠢到招人骗吗?”
这个面具式的假笑,没有粲然只有如同墨滴般浓重的苦涩,苦得许墨言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一捏。
话卡在了喉头,他牙关一紧,心里一冲动,就踏前一步紧紧抱住了程然的头。
“别妄自菲薄,程然,他们不值得你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