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倒了,木头断成了几十块散落了一地。蚊帐缓缓飘落,覆盖了床的残躯。
梧桐搂着张秦的脖子,靠在他的胸前,声音小得像猫一样:“阿哥,你抱着我干嘛?”
张秦脸一红,赶紧将梧桐放了下来。手指着已经残破不堪的床。
梧桐一惊:“床怎么塌了?”
张秦道:“你刚刚看见了什么?”
梧桐低着头说:“我什么都没看见,就是你一直抓着我的手,把我都抓疼了。”
张秦脸上又是一红,稍显尴尬:“你根本就没睡着?”
梧桐把头低得更沉了:“你一直抓着我的手,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呀。”
张秦脸上红得跟喝醉了酒一样,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睛四处游走,不知道该把目光停在哪里为好。
终于,他把目光停在了已经残破不堪的床上,因为蚊帐在动。
蚊帐自己在动。
张秦和梧桐都惊讶的看着这个会动的蚊帐,鬼可以附身在有生命的物体上,并且会有鬼气。比如梧桐可以附身在枯草上,尽管是枯草,但那是因为生命流失殆尽。
但是蚊帐是没有生命的,张秦也没有从蚊帐中感受到鬼气的,不然第一天就会发现了。
也就是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还可以附身在没有生命的物体上。
“先烧了再说!”张秦随手丢出一团火球。
火球刚离开手,蚊帐“嗖”的一下飞出了窗外,在飞出窗的那一刹,蚊帐上出现了一个阴阳鱼的图案。
“阴阳师?追!”
张秦和梧桐也相继飞出了窗外。
张秦虽然能飞,但他终究是练体道士,终究还是一个凡人,他只是跳得比别人高罢了。‘飞’了一段距离后,张秦就落在了地面上。
剩梧桐一人追了上去。
张秦也在后面疯狂的跑着,但跑的明显比飞的慢多了,很快就不见了梧桐的身影,在最前面的蚊帐更是早已看不见了。
夜,已经深了。
长沙城内,大量的人在街上游荡,他们不是睡不着,而是他们本不属于这里。
他们只是习惯了之前在冥铃世界里的生活,晚上他们才是醒着的。
只有熄灯睡觉了的,才是真正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类。
张秦在这些游荡的人群中走动,他们有些害怕张秦,毕竟他们都见过张秦,那个差点让他们出不来的可恶的人类。
但张秦现在却拿他们没办法,因为他不能将半城的人都冰冻起来。
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找到阴阳师大人,逼他把这些人的魂魄全都换回去。
这肯定比杀了阴阳师大人要难得多,但只能这么做。
街道边有一家茶馆,此时生意很是火爆。
只有一张桌子上只坐了一个人,是古董店的老掌柜,那个走路都费劲的老头。
张秦也坐了过去,也要了一碗茶。
老掌柜似笑非笑的说:“你不信任我。”
张秦道:“我信。”
老掌柜道:“既然信我,就不该自己也在寻找画上的人。”
老掌柜似笑非笑的端起茶碗,正要悠闲的品上一口,被张秦拦下来:“这就是你不找人而在这里喝茶的原因?”
老掌柜被拦下了茶碗,也没有生气,轻声说道:“并不全是,我在这里喝茶正是为了等你。”
张秦不解道:“等我?等我做什么?”
老掌柜道:“我知道你在追阴阳师,我也知道你画的人也是阴阳师,所以我在专门等你。”
张秦笑道:“你是在等我一起追?”
老掌柜也笑了:“一起追只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即使最后人是你捉住了,也应该交给我,让我杀了他,再把尸体卖给你。”
张秦也跟着笑了:“你真的很会做生意,但我觉得最好还是用钱来做交易。”
尽管老掌柜说过不会收取张秦的钱,但如果连钱都不要,那么这世上比钱更有吸引力的东西并不多,比钱更重要的东西也往往不能拿来交易。
比如,命。
老掌柜走出茶馆,笑道:“我们还是先比一比谁先抓住阴阳师吧,这一定很精彩。”
张秦也走出了茶馆,也笑道:“我也觉得这会很精彩。”
街道边,茶馆的屋檐上,正插着一根细针。
寻常人很难发现插在屋檐上的细针,因为这根针细到就像几十米外看一根头发。
张秦指着这根细针说:“老掌柜,我并不占你便宜,这是我朋友留下来的标记,跟着这个标记一路追下去,肯定能找到阴阳师。”
老掌柜虽然老,虽然走起路来都生疏,但眼睛好使,他很快就看到了屋檐上的细针,心中暗惊:能发出跟头发一样粗细的针,这根针难道是从体内打出的?
但他的脸上依然似笑非笑:“你的朋友在暗器界一定是有名号的人,因为谁都看不出她究竟把暗器藏在哪里。”
张秦当然知道梧桐把暗器藏在哪里,正是体内,她本就不是一个肉身。
张秦也应道:“我也不知道我这位朋友有没有什么名号,但她做事一向靠谱。”
老掌柜点点头,他已站到了街道中间,此时街道上游荡的人已慢慢减少,他们大多进了各种娱乐场所。宽敞的街道成了像是给他们准备的赛道。
老掌柜走路虽然生疏,但他并没有着急先追上去,反而自信的说:“既然你不肯占我便宜,我也不能占你的便宜,让你先跑百丈。”
张秦看着老掌柜的脚,这是一双走路很生疏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