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老太太的丧礼才正式教给我们了。
原来看大爷爷办丧的时候,还觉得不算太难,但真正忙起来才知道,这事儿能把人忙得脚不着地。
在当地,不管行宾和知宾,只要是丧礼的主持,当地人都把他们统称为总管。总管不仅要负责送走死者,还得将家里的一切都安排顺当。
例如说,在布置完灵堂之后,还得根据当地礼制,安排死者家眷一个一个的上香。
这个让人非常头疼,我和胖子不仅要找钱永恒要来亲眷名单,还得对着亲眷名单一个一个看。
然后将已经来了的人划出来,再找赵波把这些人按照辈分、亲疏关系,安排好。
好在的是,赵波办事靠谱,我们才不至于那么困难。
胖子直感慨:“怪不得总管之下还有听礼。”听礼就是帮总管打下手的,相当于秘书。
我和胖子忙的晕头转向,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把灵堂里里外外都布置好,然后喊人去把灵棚搭好,再布置灵棚。
钱永恒有钱,灵棚做得气势辉煌,比他老家的房子都要大一点。
因为这边不是在都市内,所以渡灯什么的也不需要。
根据当地习俗,灵棚里放着火盆,来客要先在火盆里烧过纸钱,主人家递过温毛巾擦手擦脸才能进去。
这意味着擦掉身上的脏东西,干干净净的才能来见亲人最后一面。
亏得钱永恒财大气粗,不然光买毛巾的钱都得一大笔。
当然,这个习俗在当地一般是访客自带毛巾。不过鉴于钱永恒认识的人太多,很多都不是本地人,所以采购毛巾的事儿由他自己代劳了。
访客在灵棚内烧完香,擦完脸之后,毛巾自己拿着。进去上香磕头出来之后,还得再用一次。
当然接待客人这事儿,我们两个外人插不上手,肯定也是委托给了赵波去做。
我和胖子现在正在为一件事情头疼。
“怎么会有这种风俗的?”胖子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
我也很纳闷,这村子不算大,刚来的时候就了解过了,风土人情还算不错,只是不知道为啥会有这种陋习
啥子陋习呢?
就是办丧的当天,得请柱子来。
柱子就相当于一班唱戏的人,让丧礼更加热闹。
如果光这样,当然无可厚非,但他们和唱戏天差地别。
一般情况下是要在家门前清出一块空地,找两班柱子,分别在空地两端搭个台子,然后这两班人分别在台子上对着哭丧。
这个就叫做对柱。
光这样说,肯定想象不出对柱是个啥样。但以我和胖子对对柱的了解,没这么简单。
因为当地人说过,对柱,其实就是双方对着叫嚣,谁吸引的看客多,谁就倍有面子。赢了这场对柱,可以得到主人家的一开始就准备好的礼金。
他们没说太仔细,但我和胖子已经猜到了这对柱是个啥情况。
不出意外,晚上外头会有一场非常低俗的表演。
委婉和钱永恒提过这事儿,钱永恒倒不以为意:“大家都这样搞,我们不这样不太好吧。”
我和胖子也没辙。虽说行宾应该以当地习俗为主,但对柱要是以唱戏来打擂台之类的还好,不过
“要不然咱们晚上把门给关了?”胖子建议。
关门倒是个好办法,关上门之后,也就是俗称的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不仅能用在人身上,也能用在逝者身上。见不到外头的那些个低俗表演,对逝者就不会有影响了。
不过在办丧的时候关门也不是个办法,老太太回来进不了屋咋办?
“算了,晚上多担待一点。”我说。
胖子点头,这下我们算是知道大爷爷为何要我们来这儿帮忙办丧了几乎行宾在丧礼上会碰到的麻烦,咱们这趟碰了个全。
当天晚上,外面还飘着雪,钱永恒已经把对柱的两个班子请来了。
我和胖子远远一看,就知道这两帮人不是啥子好货,个个满脸横肉,两队人都是三四个壮汉带着一两个女人。
女人们都浓妆艳抹的,看上去非常难受。
胖子说:“对柱喊两个女人来干啥?”
我摇摇头,先不去管那边,我们还有一屁股的事儿没忙完。
等他们吃过晚饭,我和胖子忙前忙后准备追悼词、布置案桌香火、请村里老人家帮忙写挽联、找人哭丧等等,等等。亏得我们年轻力壮,不然得累死。
随后给钱永恒他们说了等下要注意的东西,才正式开始吊丧。
吊丧上的追悼词念起来很有讲究,胖子嗓门比我大。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口才也比我好那么一点点,念追悼词的事儿就交给他了。
我在边上给亲眷们安排站位,递上香火、白布。
事儿说起来简单,但钱永恒家来的人太多了。
焦头烂额的总算在吊丧之前把这些事儿弄完,然后等胖子念完追悼词,就有人上去哭丧了。
接下来大家依次上香,一个小时之后,我脚都冻麻了,才算完。
吩咐完人收拾东西,我和胖子端了凳子,累瘫了一屁股坐在灵棚里烤火,眼睛望着外面的那两个台子。
打心眼里不想钱永恒他们弄这个。
“恶俗。”胖子说。
这是常有的事,行宾虽说被人称作总管、茶客,但真正能拿主意的还是主人家。
我们脚边放了一大袋子黄纸,随时准备抛两叠买路。
直到晚上十点多的时候,那行人才似模似样分别上了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