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秋草不依不挠出现的,是如空谷幽兰一般淡定高雅的嫡夫人宝珠。
“夫人……夫人身子不好,怎么没在房里好好休息?是需要什么东西吗?需要什么东西让下人来通知一声就好了,怎么敢劳驾夫人亲自到这里来?”春桃咬破了嘴唇也没觉得疼,直到嘴里传来腥甜的味道,才回过神来。
“本夫人在房里休息下去,恐怕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春桃姨娘管家管的好尽心啊,连灵堂都给本夫人布置好了!我还真是感动。”
宝珠嘴上这样说,身体却当仁不让地坐到了上座,这原本是春桃的位置,此刻春桃就像从前一样,俯首帖耳的侍立在宝珠身边,谁是主子谁是奴才,看站姿看气度,基本上就一目了然。
秋草和秦蜜对视一眼,默契的站到了宝珠的下首,将原本春桃身边的下人挤到了一边。
几个管事最会看眼色,见宝珠朝春桃发难,立刻纷纷站出来为春桃讲话:“大夫人恕罪,春桃夫人也是好心,民间自古就有冲喜一说,这布置灵堂也是为了冲一冲大夫人的病气,是为了大夫人的健康着想,大夫人一来就不问青红皂白的责难春桃夫人,奴才们都为春桃夫人委屈了!”
“春桃夫人管家这么久,兢兢业业,又为老爷生了这么多少爷小姐,大夫人说什么也得给春桃夫人一点尊重,有些事情关起门来说就罢了,眼下咱们都在这儿,可就要为春桃夫人抱一声屈了!”
“春桃夫人方方面面都十分周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倒是大夫人您,于掌家于子嗣方面都没什么作为,眼下春桃夫人还对您恭敬有加,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管事们纷纷站队春桃。
大夫人已经病了这么久,家里家外都是春桃在料理,眼见得春桃生了这么多孩子,老爷也全心信任她,俨然就是真正的夫人了,这个病殃殃的大夫人,压根就没有放在老爷眼里,所以该向着谁,管事们心中都像明镜似的。
“哦?这么说,我还得对春桃感恩戴德了?”宝珠水眸一转,病弱却带着威严的问:“春桃,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春桃虽然心里恨得不得了,但嘴上却很贤惠:“布置灵堂也是老爷的意思,老爷想着夫人病得这样重,是该立个灵堂冲一冲的,夫人,你看你现在生龙活虎的,说不准就是因为这灵堂冲的好呢!嘻嘻嘻。”
说完就掩着嘴笑了起来。
“老爷?”宝珠面色阴冷:“那你还真是听老爷的话,看来本夫人应该嘉奖你。”
春桃微微一笑,腼腆道:“贱妾不敢居功。”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春桃心里郁愤,她当家夫人的派头摆的够久了,突然来了个名正言顺的夫人,自己在宝珠面前只能自称贱妾,让她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不,你居功甚伟,东风的夫人舍你其谁?依我看,你和东风才是绝配。”
宝珠语出惊人:“几位管事说的也没错,你给东风生了这么多孩子,就算是正头娘子也是做得的,所以今天我打算退位让贤,将你扶正。”
一语说完,满屋皆惊。
“夫人莫不是糊涂了,贱妾实不敢当!”春桃的心脏砰砰的直跳,心里又是激动又是紧张,她想着,莫不是宝珠见她生了这么多孩子,心生惭愧,所以才只想着主动退位让贤?
这倒也符合宝珠往日的性子,春桃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宝珠,前一刻还恨她恨得要命,现在却突然看宝珠顺眼了。
“小姐!”秋草有些急了,这是做什么?
“宝珠小姐自有判断,你别说话。”秦蜜心里隐隐有了猜测,连忙制止秋草出声。
“秋草,你拿着我的拜帖去请大理寺卿来,今天这桩公案是家事,也是国事,毕竟丞东风是朝廷命官,我永清王府也是皇亲国戚!”
宝珠扫了一眼座位旁的扶手,扶手上镶金嵌玉,还雕刻着龙头,可不就是自己父亲在世的时候,见贵宾时才坐的椅子吗?看来自己真的病得太久了,以至于这些人全都忘了,这个家曾经跟谁姓?
“哎!”秋草得了命令就出去了。
虽然不知道小姐到底想做什么,但既然秦蜜都说要听小姐的了,她是能改变小姐命运的人,秋草也觉得自己应该相信小姐。
“大家伙都等着吧,你们在这里也能做个见证,我也不是不讲情理的人,既然春桃有福气,我自然是愿意让出这正头娘子的位置来的,前提是东风属意春桃,所以还要请东风过来一趟才可以。”
宝珠想了想,看着春桃问:“春桃,你应该知道东风在哪里吧?说起来我和东风已经许久未见了,连他每日的行踪都打听不到,确实是该退位让贤了。”
“知道知道,老爷今日和友人去郊外游湖,贱妾即刻着人去请老爷回来!”春桃难掩兴奋的吩咐人去请丞东风了。
宝珠面无表情的看着春桃:“你也别干站着了,坐吧,眼下你早就不是我的丫鬟了。”
“多谢夫人赐座。”春桃感动的看着宝珠:“夫人的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但看起来还是很虚弱,今天的事情完了之后,夫人还是好好回后院休息吧,您放心,春桃我一定给您找最好的大夫,早日将您治好,若到时候你想搬出去住,那春桃也会回禀老爷,给您挑个山清水秀的庄子,一定不会委屈了您!”
她此刻已经十分确定,宝珠是真的打算将自己扶正,因此心中对宝珠的识相十分满意,所以连带着关心起宝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