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 你记得一定不能离开我的身边,今夜,恐会有一场混战。”
点妆的手描完了最后的一笔正准备离去。
李青颜却是抓住了他的手抬头望向了他,不同于往日里经惯了的捉弄与戏谑, 此时, 她的眼中深沉而又认真,只唯恐他没听到心里头,既握重了几分力,又加重了语气重复着。
“在我能看得到的地方, 你切记。”她一字一句道。
她抓的有些用力。
明灯望了一眼被她紧紧箍着的手腕, 随即对上她的视线,犹然自定的道,“李青颜不用担心,贫僧并非任人鱼肉之辈,尚可保护自己。”
“你不是鱼肉难不成是猪肉?”握住他的手又重了几分力。
她握得紧, 直箍出了一圈的血痕。
明灯闻言不由得失笑了起来,却也任由她这样紧紧地抓着自己,他想了想,道,“李施主是想保护贫僧可是?”
他那双眼睛望得通明, 见得清澈。
就那样带着些微的笑意望着对方,让人莫名的觉得有些窘涩。
“我是让你别给我添乱。”李青颜嘲了他一声, 松开了他的手似是有些恼他。
“……”
腕上果不其然出了一圈红色的血痕, 倒像一个手环似的。明灯卜一时终于离开了她的钳制, 却只作沉默了一会儿,笑了笑,“贫僧明白。”
“你明白什么?”见他笑成那般,李青颜心中的恼意又深了几分。
明灯见她如此,眸中的笑意却是更深了,却也不点破,只作合掌一礼,“阿弥陀佛,说不得。”
“和尚。”察觉到他在戏弄自己,李青颜望向他的眸色越发的深沉了,只是说话的声音却是非常的淡。
“阿弥陀佛。”明灯立掌而礼,神容如古井自定,只是眼中的笑意却是丝毫不见淡下去,他低眉敛目道了一句,“不可说。”
“……”
南栖殿中一时沉默。
忽而,李青颜猛地从小椅上起身,便是一把擒下了他,不容他挣扎的将他摁在了地上,手上一番抓扣锁的不给他一丝翻身的机会。
李青颜语气不善的俯了他耳边低语,道,“和尚,我看是我这几天没凶你,你皮痒了是吗?”
戏谑到她头上来了,这和尚近来可谓说是越来越放肆,越来越大胆了。
她这一举动来的突然,但却是丝毫没有让他惊讶,更别说是吓到他了。
她要摁下他,他便大方的让她摁着任由着她动手,莫说是还手了便是连挣扎都不带一下的任她擒着压着。僧容,依旧是那般风轻云淡神似古井不动的僧容。
只是一双眼睛盈满了笑意的望着她。
这和尚一向坚定自守,经惯如似老僧入定一般,鲜少会有情绪颜色露于色象之外。
也不知是从何时起的。
“李施主不必担心贫僧,贫僧尚可自保。”明灯被她摁在地上,却是说的如沐春风一般。
“谁担心你了?”
“自是李施主。”
“我只担心你又来生事打乱了我的计划。”锁住他的手又重了几分,李青颜面容不善的望着他,冷冷的说道,“不改了你那多事的毛病,保不准哪天我心情不好就找你开刀。”
“一样的。”明灯笑。
“和尚。”语气越来越差,带了几分阴寒的冷意。
“阿弥陀佛。”
明灯宣了一声佛号,只是眼底的笑意还未散去。他微抬着眸望着那个正压在自己身上的女子,那双僧眸自窥其心,自能明白她的担忧与心中情意。
双眸,便做柔了角。
明灯被她摁在地上对上了她的双眼,就这样望了望久,他轻声道,“李施主若能保护好自己,这便是对于贫僧而言最大的保护。”
李青颜俯身对上了他的眸,此一番他说的很认真,一字一句犹如切腑之言。
于是,她便做松开了他。
只怕这世上鲜少有人能在对上那样一双眼睛下还再三为难于他。
“收拾一下,跟我去朝奉台。”没在这个问题上多谈,李青颜从他身上起了身,说道。
“嗯。”
明灯应了一声,便跟着起身去准备着一些要用的物什,并将她有往他地的衣裳烧毁。
奉毒宴中将生变故,一切都做未知数。
李青颜将藏于衣内为数不多的几**药一字摆开在了案上,随即倾**取了些粉剂倒入了纸包中,随即将纸包折叠了起来,直叠做很小的一份。
“……”李青颜一边折着,一边无来由的微微侧过头,微眯起了眸子无声的审视着这个和尚。
许是以前她从来没有认真的注意着这个啰嗦的和尚,只一直当他是个迂腐天真的痴愚僧人。
但是——
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
她却是猛地惊觉过来,这个和尚似乎非常的擅于蛊惑人心,在不经意之间,在极其细微之间,在举手投足言辞神容之间,用他那双看似无害的眸子带笑的望着你。
那眸,清白分明,冷静非常,而那笑容,则是温润柔和,极其容易的让人放松警惕。
当这个意识第一次从脑海中冒出来的时候,李青颜却是在无形中被惊出一身的冷汗。
因为——
她确确实实从头到尾自始至终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这个和尚一丝一毫。这个与她本没有任何关系,却是如今离自她最近的一个人,近到,立身在只要他一抬手就可以轻易地扼住她咽喉的位置。
李青颜有些后怕后寒的想着,她什么时候警惕心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