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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就是因为这个人,她才被气得掉了下去。可是又偏偏是这个人,把她救了上来。如果不是他的话,或许她现在早就没命了。
“你什么你。”谢文眯了眯眼,“该叫恩人。”
杨清一堵在嗓子眼的那声谢一下子又憋回了肚子里。她没好气地瞪着他,道:“你不是说我要是掉下去了,你一定见死不救吗?”
“行啊。”谢文依然维持着那个带着些许得意的笑容,“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把你再扔回去就是了。……然后,我划着船就走,总要坐实了你这个恶名不是?”
杨清一嘴角抽了抽,这个人怎么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她挣扎着坐了起来,谢文也没有上前扶她,两个人互相瞪着,没再说话。
“行啊,我看你挺好的,一点儿事也没有。”谢文盯着她看了一会,忽然往船舱里走,很快又拿着笔纸回来了。“既然没事,那就签约吧。”
杨清一盯着纸笔无语地看了一会,又听他道:“省的你又说我摆架子啊。白姑娘是段庄一把手,我哪里还敢再三叨扰?”
他的语气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讽刺,环着手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她,似乎是并不想再跟她多说什么。杨清一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委屈,她浑身都湿漉漉的,衣服带着难闻的恶臭味紧紧贴着她的身子,穿着难受,脱了也不是。
虽然知道谢文是个冷漠的生意人,可是她才刚刚获救,就要急着签约——虽然是双方都同意好的事情,可是她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极了。这个男人明明上一秒还对着她笑,怎么下一瞬就冷着一张脸了?
可是她也只是在心中抱怨几声,因为她自己也清楚的很,她并不占理,这自己的一些小情绪而已。
她没有说话,垂下眼,将手上残留的几滴水轻轻甩干,然后拿起眼前的纸翻了翻,提起笔在谢文龙飞凤舞的签名旁,工工整整地写下了“白敛”两个字。
男人拿过其中一份,看了一眼,轻飘飘地说道:“字写得不错。”
杨清一起身,也没有回嘴,刚想说一句“划回去”,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声熟悉温润的嗓音:“夫人。”
杨清一一怔,赶忙回过头,却看见段如是站在一艘离他们不远处的小船上,带着浅笑看着她。她忙又看了一眼谢文,却见他脸上忽然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只是眼神似乎变得更为犀利了。
她头皮一麻,再回过去看段如是,却见他的船已经划到了他们边上。
“夫人。”段如是又喊了一声,他朝着她伸出一只手,示意她过来。杨清一的脸微微红了红,虽然她跟段如是并不是真的夫妻,只是为了行事方便,对外如此宣称罢了。可是段如是也从来都没有用过如此温柔的口气喊她一句“夫人。”更何况,她太了解段如是了。他这个口气,其实已经是有些生气了。
杨清一灿灿地将手放到他的手上,段如是紧紧抓住她的手,搀着她,一瞬间她便到了段如是船上。他将衣服披到她的身上,确定裹得严实了以后,这才转移了目光,看向对面冷冷看着他们的谢文,淡笑道:“我家夫人不会水……方才多谢谢爷了。”
“见段公子一面,真是好生难啊。段公子……回来了?”谢文没有应段如是的谢,只是忽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谢爷叫在下段庄主便是,‘段公子’这个名字,在下不敢轻易应下。尊卑之礼,在下不能违。”段如是表情不变,“前些日子去了趟梁溪,处理一些生意事。今日刚回来,听说夫人来赴谢爷之约,所以特地过来接夫人回府。”
“……原来是这样,倒是谢某忘了。”谢文轻笑一声,这才道:“救白姑娘不过是徒手之劳罢了。”
杨清一心下微恙,段如是已然对她称呼得如此明显,句句不离“夫人”二字,可是这个谢文,为什么还要坚持称她为“白姑娘”呢?
他……是故意的?
她心中这么怀疑着,段如是握住她的手,却又紧了紧。“这是我家夫人,谢爷。”段如是的声音从她耳畔传来,软软柔柔的,不时轻吻着她的耳朵。“谢爷喊一句“白姑娘”,容易引起误会。”
谢文大概是没料到段如是会如此说,脸色微微沉着,带了几分阴霾。
段如是也没有要等他回答的意思,又道:“我家夫人落水受了惊,不宜在外面再呆着了。谢爷,告辞了。”
段如是的口气依然很是柔和,可是偏偏透露出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
杨清一明白段如是的意思,自然也不会反驳。她看着谢文并不好的脸色,挥了挥手中的合同:“谢爷,合同也已经签定……告辞了。”
合同已经签完,言下之意自然是,我们也不用再见了。
谢文的眼睛微微一眯,高声道:“既如此,我便不送了。”
段如是紧紧握住了杨清一的手,牵着她走进了船里。杨清一只觉得段如是方才那股子温润的气息在不断地消散,最后近乎于无。她看了一眼他的侧脸,心中叹了口气。她如果是段如是,也会生气的吧?
明明再三说了让她不要接近谢文,可是他一转身,再回来的时候,她合同都已经签好了。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谢文。
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船上,并没有动作,似乎只是凝视着远方。阳光照在他的一身黑衣上,明明是会让人感觉温暖,可是她却觉得,是那么冷清。
杨清一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