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光坐在靠窗的位置,托腮看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微微眯着眼睛,感受着与后世快速便捷的高铁完全不可相提并论的火车,嘈杂却又无比的新鲜,对她而言,少有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可以轻松自在。
“来,喝口热水。”季景辰坐到对面,把刚刚接的开水递给傅时光,“没买到卧铺,让你委屈了,再忍忍,明天中午就到了。”
已经进入阴历11月了,再有一个半月就要过年了,绿皮火车里并没有暖气,傅时光双手捧着季景辰给她倒的开水小口小口的抿着,直到感觉身上暖和起来,才抬头看向季景辰,杯子里腾起的烟雾,让她的脸庞带着几分朦胧,透过烟雾,季景辰的表情不甚清晰,倏的,她心底生出几分异样的情绪来,“为什么会觉得委屈了我?”大家都是坐的硬座,一样感受着周遭嘈杂的环境,来来去去不间断的人,偶尔想要蹭座位的人,为什么,会觉得我受委屈了?傅时光很好奇,季景辰会如何回答。
季景辰并不清楚傅时光此时心里的所想,他端着自己的杯子喝了口热水,理所应当的回:“你是我媳妇,在我有能力的情况下,自然是希望给你最好的,而现在却让你坐一整夜的火车,没办法休息好,自然是委屈你了。”
唐爱仁取钱回来的时候,已经四点了,又拉着傅时光询问了许多关于烤饼干的问题,生怕有什么遗漏,直到季景辰留了电话给他,让他有问题可以随时打这个电话找傅时光,他们这才从工厂去火车。耽误了些时间,最后唐爱仁开车送他们去的火车站,然而,俩人正准备检票上车的时候,遇到一对行动不便的老夫妇,在拥挤的人潮中艰难的前行,季景辰看不过眼,走过去询问了对方的目的地,发现与他们一样,他便将自己手里的卧铺票与老人做了交换。
傅时光抿嘴一笑,转头看了眼车厢里的百种姿态,“你看,人家都是这样的,我又有什么不一样呢?再说了,你那是做好事啊,或者说,在你的眼里,我就是那种没有同情心的人?”
这话就说的有点儿故意曲解季景辰的意思了,季景辰低头轻笑,再抬头,看向傅时光的眼里溢满宠溺的笑意,“我只是觉得在没经过你同意的前提下,就做了决定,让你现在要在这里坐一整夜,委屈你了,偏偏你非要”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傅时光却听明白了。
她冲着季景辰眨了眨眼睛,大大的眼睛里,即使在灯火通明的车厢里,也好似星辰一样,“季大营长,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那,季太太,请赐教?”季景辰配合的说道,让本来打算调侃季景辰的傅时光顿时噎了一下。
她扭头看向窗外,轻咳了一下,将原本准备调侃的话咽了下去,“只要你做的是对的事情,不管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所以,你不要觉得委屈我了,我也没有你以为的那样脆弱。”
季景辰的表情不由的一怔,他看向玻璃窗上傅时光不甚清晰的脸庞,心底一热,想要说些什么,突然发现,似乎没有什么言语能表达他此时的感受。他的工作危险性高,甚至在大家与小家的选择上,往往最先被抛弃的就是他们的小家,他不清楚傅时光是否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可是,傅时光的这番话,他却从里面听出了这是她对自己工作的支持。
“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在保护大家的同时,保护好属于我们的小家。”这是季景辰唯一能给傅时光的承诺。
傅时光回头温婉一笑,“季景辰,我不需要你对我承诺什么,你最应该的,是对自己承诺,无论如何,生命才是最重要的,一旦失去了生命,所有的一切都将会变成一场空,不管是你曾经多么努力获得的荣勋,还是日日夜夜为你担忧的亲人。所以,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在你可选择的前提下,请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命。”说着说着,傅时光自己先红了眼眶,不知是想到了曾经的自己,还是在乡下一旦季景辰的信晚到几天就寝食难安的季父季母,“我知道我这么说有些自私,可是”
可是什么,傅时光没有说出来,面对面而坐的两人,却都明白。季景辰没说什么,他只是伸手把傅时光的手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刚刚的话题有些沉重,一时,两人之间开始沉默。季景辰抬手看了眼时间,十点了,“你趴在桌子上睡会儿吧,养养精神,明天下车了,去到家属院还有一段路程,小心吃不消。”
傅时光想了想,点点头,将桌子上的东西清理了一下,便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季景辰和傅时光旁边的人换了个位置,坐在傅时光旁边,从行李袋里找了件外套搭在了傅时光的身上。闭着眼的傅时光,眼睑动了动,然后,陷入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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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时光是被季景辰叫醒的,她揉了揉眼睛,意识还有些不清醒,“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你去洗把脸,清醒清醒。”季景辰一边把傅时光洗漱用的东西从行李袋里拿出来,一边提醒。
她点了点头,拿着洗漱用品穿过拥挤的过道,在寒冷的冬天,直接捧了一把冷水扑在脸上,才算是彻底清醒过来。她转头看了眼窗外略显得荒芜的景物,眨了眨眼,我已经离开乡下了,即将开始新的生活了。还有些忐忑的心,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傅时光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桌子上的杯子里已经装满了还冒着热气的热水,还有一碗放了些咸菜的白粥。
季景辰接过傅时光手里的洗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