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这附近最好的马车了。”头领点头哈腰,恭敬得很,还命人将酱缸抬上了车。
书儿把方芷悦扶了上车厢后,回身走向头领,清了清嗓子,道:“态度还不可以,回头姑娘我替你在县主面前美言几句吧。”
头领是在底层混上来的人,如今能担当守卫市集这油水足的差事,说到察言观色可是一等好手。他仅是听到这话儿便立刻条件反射地掏出一个钱袋往书儿的手里塞。
“感谢姑娘,姑娘不但人美,心肠更是好。”头领咧嘴笑着:“小的对圣上,对县主都是忠心不二的,还请姑娘……”
“行了,行了。我提醒你一句,县主是微服办事,你想办法封锁消息,办得好的话,大事成了县主定然不会亏待你;但要是县主身份透了出去而坏了大事的话,哼哼。”书儿反手将钱袋放进袖袋,见头领拍胸口答应后才摆了摆手,自个儿钻进了马车之中。
她将钱袋取出递到方芷悦面前,微笑道:“姑娘,这是那头领孝敬你的。”
方芷悦不由得细细打量了一下书儿,赞赏道:“四婢之中你是最少话的一个,今个儿倒是让我意外。”
“是呢,平日里见你总是不吭声,没想到一说起来头头是道,那气势……”琴儿轻轻拍了拍胸口:“把我都给震住了。”
书儿垂目,乖巧地跪在方芷悦身旁,柔声道:“姑娘来此处之时便没用县主的身份,所以奴婢猜想姑娘不愿表露,也就一直没有发声。可后来姑娘现出了身份,奴婢身为县主的贴身侍婢,自然不该软弱。”
“很好。”方芷悦莞尔一笑。
从小到大,钟姨娘给她的都是不好的,吃食不好,衣饰不好,态度也不好。唯独这四婢都是个好的。
想当初家中挑选婢女,钟姨娘给芸枝选的皆是相貌平平,但带给她们挑选的却是一个个貌美如花,看着娇弱的。
她当然知道钟姨娘的想法,无非就是想着貌美之人心头高,日子长了有异心罢了。一来可以盖过她这个主子的姿色,二来心头高的伺候不周,三来若是勾引了府中人,还得给她这个主子蒙羞。
母亲无奈之下给她选了四个脚板儿最小的,说脚小好福气,旺主。想不到此举倒让她得了四个得力的。
……
马车很快就回到了村里头。
琴儿手舞足蹈地给众人说了当时的情形。棋儿和画儿听了前部分忿忿不平,听到后部分连声叫好。
而汪氏默默听完后,长长一叹,轻轻摸着方芷悦的头,道:“我儿受苦了。”
不知为何,方芷悦的心忽然一酸,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她窝在汪氏的怀中,咀泣着说:“母亲,我高估了自己。”
她在方家,处处受限,又要处处忍耐,心中委屈已是累积不少。当发现自己拥有灵泉之际,她便想着离开方家自立门户,从此靠着灵泉发家致富,再无需看人脸色。
但事实上一波未停一波又起,处处受阻总不得顺意。
“傻孩子。”汪氏轻轻拍着方芷悦的背,安抚道:“你虽不是大家闺秀,可也少有出门,这外头的艰辛你又岂会得知?纵然我朝对女子并无过多的限制,可身为女子还是有许多无奈之举。若是此地再偏远一些,我定然不会让你出去做买卖的;你虽是县主,可身边连个卫兵都没有,要是遇着个心黑胆大的,你们三个弱女子,怕是连性命都要丢了。”
方芷悦现在想想不禁有些后怕,幸好颛城是个大地方,而她又及时亮出了身份,不然后果堪忧。
“好了,经一事者长一智。”汪氏替方芷悦抹了眼泪,柔声道:“也是我多年来对你性子多有压制,才使得你有些急功近利。”
方芷悦心情平复了许多,此时听见书儿若有感慨地说道:“这世道,钱再多也不比权势来得有用。你们看那玹亲王,走路都得让人扶着,可谁敢对他不敬?”
方芷悦眼皮直跳,可不是吗?她不过是误打误撞知道点事情,便要逃命至此。
摇了摇头,不再去想此事,她掏出钱袋数了数,里头竟也有三十多两银。心念一动,便叫棋儿带上去找村长,让人来将房子修一修,好让虎子能住到院中来。
棋儿刚出门,便遇着了回来的王大叔夫妇。
“咱们去找姑娘时旁人说已经回了,刚好遇着盛意楼的掌柜说找姑娘有急事,便带着人过来了。”
盛意楼的掌柜那圆滚的身材和王大婶有得比,他身穿墨绿色的锦衣,笑意盈盈地在门外求见:“在下姓高,乃是盛意楼掌柜,今日得试姑娘送来的肉酱,感觉口味还算可口,因此想来购买一些。”
棋儿进屋禀报,见方芷悦没有作声,仅举起了两根手指。她立刻领悟,回身给那掌柜说:“高掌柜光临本应请进屋中商谈,但奈何我家主子身子不适,还请见谅。但这酱料买卖之事主子已交待过,一缸二十两银,不二价。如高掌柜觉得合适,可立刻下订,我们保证只供一家。”
“这……”高掌柜扫了院子两眼,笑了笑,道:“味道再好也只是酱料而已,二十两银也太高了,十两如何?”
“今儿个也不仅送了掌柜一家,其他酒楼也送去了,若掌柜的觉得价钱不合适便请回吧。”棋儿口中虽在赶人,可也行了一个大礼。
“唉,那真是可惜了。”高掌柜地摇了摇头。这肉酱家家能制,虽味道出彩,可他盛意楼本就菜品优良,换个酱料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