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春娘是被浑身的不舒服给闷醒的。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人正躺在厢房的床上。天色很黑,也不知是什么时辰。透过雕花木窗,她能看见一轮新月就挂在树梢上。
脸上的伤疤大概是都被刮干净了,这会儿像是在长新生的皮肉,痒地闹心。好在有人好像知道她脸上难受,正给她打扇子,一下又一下的凉风稍稍缓解了那种磨人的痛痒,总算让她能捱得过去。
一旁半趴半坐着摇扇子的是杏娘,阮诉云吩咐她守上半夜,自己则守下半夜。杏娘一开始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要整夜地守着,不用阮诉云费心呢,谁料这才亥时呢,小丫头已经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杏娘原本年纪就小,少女的天真还没被这王府给磨平。加上这几日她跟阮诉云混熟了,夫人没规没矩,侍女也就开始没大没小,偶尔也会跟阮诉云斗斗嘴,再没有以前那拘谨的模样。
随着杏娘的脑袋埋得越来越沉,她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慢。最后,杏娘终于彻底地睡了过去,那让春娘稍稍好过些的风也慢慢地没有了。
春娘咬了咬唇,她知道现在离成功就差那么一步,只要自己能够捱过去,这辈子总算还有救。春娘使劲地将双手压在自己背后,死死抓住底下的褥子,脸上的痒意慢慢像小火似地烧起来,烧得她满身是汗。
就在春姑娘觉得自己快要熬不住的时候,嘻嘻索索的布料声想起,有人走进了厢房。
春娘赶忙闭上了眼睛,一动不敢动。
是阮诉云。
她借着月光看了看已经睡死过去的杏娘,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年纪的孩子正在长身体,最是嗜睡,她就知道小丫头熬不住。
“还说要一整夜地守着呢。”
低声轻笑,阮诉云小心地取走了杏娘手上的蒲扇,坐在床沿替春姑娘扇起风来。
春娘感受着脸上徐徐送来的清风,方才燃起来的那一阵无形之火,在这样的凉风下缓缓熄灭,只有一丁点儿火星还在刺挠着,却已经没有大碍了。
她的手松了下来,整个人松了下来,原本心中绷地紧紧地那根弦,也松了下来。
好舒服。
不仅仅是脸上舒服,心里,好像也被一只柔柔的手给抚慰了。
春娘想起当初还没被卖到王府里的时候,跟娘亲一起睡觉,夏天的夜里,娘亲总是这样替她和弟弟扇着风。
不知怎么的,春娘的眼睛都有些发湿。
来冷院之前,她听婆子嚼舌头,说王妃告诉老夫人自己得了观音大士的教诲,这才悔过自新。
原本春娘也和婆子们想的一样,觉得王妃肯定是拿话故意骗老夫人。可现在,春娘觉得王妃没有说假话。
一定是观音大士显灵了,让王妃脱胎换骨,成了一个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的人!
随着春娘的脸慢慢恢复,阮诉云也在不断的往花颜系统中输送各种各样的花,系统的等级已经提升到了sān_jí。
sān_jí的系统让药鼎解锁了一个新的配方——调气丸。
所谓调气,就是指梳理经络和内脏。在古人看来,气就是一个人生命健康的根本,《黄帝内经》有言:“百病生于气”。在这个医学不发达的时代,古人就将体内五脏六腑这种无法观察到病原的病,都归结到一个“气”字上。
而花颜星人科技发达,应该不会像古人那样笼统地把内脏的病都归结到“气”上。阮诉云猜测,这颗药丸之所以叫调气丸,是因为这药丸能够理疗人体,消除百病。
在人类看来几乎不可能出现的东西,对科技领先了几个世纪的花颜星人来说,恐怕轻而易举。
阮诉云仔细地阅读了调气丸的说明,虽然有一些翻译上的生硬,但大致上跟她的理解是一致的。花颜系统是一个美颜系统,俗话常说,美由内而外,身体好了,那种自然而然的气色是没有化妆品可以比的上的。
显然,这一点上来说,花颜星人和地球人都是一致的。
这调气丸功效强大,炼制起来需要的原料也不简单,需要稀有度超过500的花一朵,稀有度超过200的花10朵,这样一炉也只能炼出两颗。
而想要让体质改善取得明显的效果,起码要每日服用,并连续坚持一个月,才能有所成效。
也幸好,阮诉云很有先见之明地求了老夫人出面,把冷院直接就弄成了一个小花圃。阮诉云大致上算了一下,稀有度超过500的花大约有超过10个品种近30株花,而稀有度超过200的则更多,不下一百株。
算起来,她能够一次性炼制四五个人服用一个月的量。
当然,阮诉云不会这么做,否则冷院的花一夜之间不翼而飞,这她可没办法解释,总不能又说是观音大士给摘走了吧?这实在太牵强了。
因此,阮诉云每天都炼制两炉调气丸,她让杏娘和春娘都跟着自己吃。倒也不是说她心有多好,而是阮诉云是个现代人,思想上总是免不了用现代人的思维去考虑。女孩子嘛,最喜欢的就是一起分享这些美容啊调养啊的心得,有什么好东西,互相安利种草什么的,多有意思!
来了古代,阶级分明,她一个王府弃妃,没出嫁的时候名声又不好,也没个什么闺中好友。没办法,她只能把自己拿一腔热情都放到杏娘和春娘两个小丫头身上了。
虽然目前来说,两个小丫头都还是拿她当主子,杏娘可能稍好一些,春娘在她面前那就是完全的拘谨,一丝一毫都不肯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