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太冷啦。”映雪走到她前面挡住寒气,摇头劝她道,“你别这样……神医不是让您避风吗?”
神医的话,小姐总要听的。
在映雪一副“如果你不听话,我就向那个神医举报你的眼神里”,蓉安略心虚地笑了笑,撒娇道,“映雪……”
她这招对谢氏很有用,但有原则的首席大丫鬟来对她的撒娇不为所动,蓉安叹了口气,决定偃旗息鼓——虽然她穿的是最好的白狐裘,自己觉得保暖的不得了。
她开窗就是想看看,兰亭园那边会不会按捺不住,来看自己园子的热闹;可惜啊,还没看到啥呢,杨氏已经被拖走了。
蓉安其实知道,母亲多少是念旧的,尤其是谢氏的老人;杨氏能来园子,多半有母亲的默许,如果这人老老实实带着女儿滚回去,再恳恳切切地求自己原谅,承认自己教女无方,承认自己贪心不足,啃了府内的钱——母亲总会给她一条路走的。
至于现在嘛……
蓉安点点头:过几天,八卦吐槽小能手凌秋,肯定会来跟她汇报情况的。
映雪如愿以偿地关了窗,回头却见蓉安还看着窗户发呆,便轻声喊道:“小姐?”
蓉安回过神来,对她笑道:“今年京都的雪……都这么大,北地应该更冷吧?”
北地啊,映雪有些恍惚——她虽然识文断字,也知道北地很冷,可是到底没去过;其实小姐也没去过啊,怎么突然提起来了?
西北,苦寒之地。
被蓉安说中了,今年边境确实很冷,而且雪下了一场又一场。
瑞兴帝第六子周棣已经在此驻守了三年多,今年似乎也没有回京都的意思。
边关的将士们从最初的“这个纨绔皇子第二天就会走”,到“这家伙下个月肯定跑”,再到“六皇子的大概真的要留一段时间”,到现在“六皇子实在牛逼”,“狗日的羌人看到将军的名字就跑哈哈”,周棣已经在此地正式竖立起了自己的威望。
在北地,周棣行事狠准快,与羌人作战,至今无一败绩。
而作为皇子,在战场上表现卓越,兵部在升迁上自然大开方便之门,如今他已经从入伍时候的校尉,升级为怀化大将军,在西北的职位也仅次于辅国大将军西宁侯单博远。
不过据说西宁侯不太乐意跟他打交道,基本上就放权给他,据说……周棣一如既往地嚣张跋扈,颇有西北霸王的气势。
因为这两年他行军算无遗策,处处压制着羌人打,羌人畏惧他,连前几年常见的过冬打秋风都没有了,边疆颇为安稳宁静。
瑞兴帝对此甚是满意,特意下旨狠狠地夸了西宁侯和自己儿子,还在圣旨里提到很想念周棣,让他有时间可以回京都一家团圆下。
当然了,前两年的圣旨瑞兴帝也是这么说的,但周棣并没有回去,也因此很是安抚了一大批孤独寂寞的将士——皇子都不苦,皇子都不享福,他们抱怨啥?
西北军,中军大营。
一封密报送入营帐内,玄衣锦袍的少年面容俊美,五官深邃,周身隐隐透着煞气,目光流转之间,有股不羁的放纵感。
“北地神医?”他目光落在密报的信息上,笑了一声,看到最后,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徐蓉安,这个蠢丫头!
周棣的贴身侍卫姓谌名宁,此时只觉得主子身上气息不太稳定,帐内感觉热了好多——殿下这是生气了?
虽然不知道密报内容,谌宁却隐约猜到这密报和谁相关了,不过此时此刻他自然一个字也不会说,一声也不会吭的。
“蠢!”
周棣又骂了一句,将密报扔到了炭火里。
噼里啪啦……炭火无辜地跳动着,将这封密报残酷地焚烧起来,密报微微卷卷,可怜兮兮地动动,显得很傻。
“真是好算计。”周棣扔掉密报之后,冷笑道,“我不在京都,京都还是那么热闹。”
您在,那就不是一般的热闹。
谌宁在肚子里悄悄地补充——当然了,接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直接说。
他是老实人。
何况殿下现在看起来好像很拽的样子,其实……谌宁觉得殿下有点儿小小的焦虑。
话说,徐家二小姐怎么了?
人家好好的姑娘,人又美,血统又高,才华也出色,殿下就不停骂人蠢……徐家二小姐这么蠢,你还不是年年送礼物,年年热脸贴徐府的冷大门?
“阿谌……”周棣眼神落在他身上,谌宁立即挺直了本来就很笔直的脊背,垂下头,“殿下有何吩咐?”
“安排一下,明日回京。”
“是!”
谌宁转身准备去安排,此时却听到一个悠悠又略有些苍老的声音咳嗽了两声:“咳咳……殿下,您不应该现在回去。”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诡异。
谌宁的身躯转了一半,他感觉自己此时此刻有点僵住了……殿下和说话的人,他都得罪不起,当然了,殿下是主子。
只是说话的人太有分量了,殿下会改变主意吗?
“哦……”少年的眉邪邪挑起,嘴角的笑带着肆意的任性妄为,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本王说,回京!”
暗里的声音静默下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周棣的贴身侍卫谌宁微微收紧了身体,握刀的手有些发白。
暗里的人大概应该可能很生气。
“羌人就要来了……”
“西宁侯单博远是吃屎的吗?”周棣拽拽地道,“已经被打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