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大臣齐齐跪下朗声道:“王爷贤明,大魏天子,舍尔其谁!”
赵珏端坐在桌前,眉间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褶皱,神情不见放松。
而岭南恭王府,节度使沈礼策携大公子沈宿前来拜访。
秦蔚大马金刀坐在主位,李管事笑容可掬地将客人引进来。
昨个儿沈宿回府回的有些晚,沈礼策已经歇下了,今日来时,沈宿才跟他说了恭王重病的消息。眼下瞅见秦蔚代父当家,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满的。
不仅没有不满,甚至有几分欣赏几分敬佩。
他也算是看着秦蔚长大的,她这些年做了什么得到了什么,明面上的他都清楚,不可说的也知道不少。身为女子,她走到如今这一步,付出了太多,所幸最后能如愿以偿。
可欣赏归欣赏,有些话该给她说清楚。
沈宿进来后也在看秦蔚。
他昨天把她背回王府时,她已睡得迷迷糊糊了。亲眼红果等人将她扶去睡了,他才离开。
而今日的秦蔚有和平常的有些许不同。兴许是因为昨日醉酒,她今个儿脸有些肿,而这一点肿,恰好中和了她五官的锋利,衬得她竟然有些稚气。
沈宿僵了一瞬,又无比自然地垂下眼,好像刚才的凝视并不存在。
秦蔚直到沈氏夫子走到跟前了,才抬眼看着他们:“沈叔叔,沈军师,坐吧。”
沈礼策接过李管事亲自倒的茶,客气地道了声谢,才向秦蔚道:“世子殿下可知前些日子,闽王殿下又到番禺来了?”
秦蔚颔首。
沈礼策道:“闽王殿下到下官府中小住,与下官多次提及如今汴都形势,不知殿下怎么看?”
世子爷似笑非笑:“沈叔叔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沈礼策喝了口茶,才微笑道:“闽王殿下请下官出面劝岭南秦氏站在襄王殿下身后。下官厚着脸皮想,沈氏与王府私交不错,和殿下您也还算说得上话,便斗胆接下了这差事,今日来见殿下,想问问殿下和王爷的意思。”
他这话说的客客气气,将自个儿的姿态放得极低,教人一丝毛病也挑不出来。
秦蔚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将语气压得冷了些:“秦氏自开国起从未插手过皇位更迭,如今先皇旨意不明,闽王与沈叔叔你先后找上门来,教本世子很是难办啊!”
沈礼策放下茶盏,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殿下有没有想过,兴许先皇根本没有留下什么旨意呢?”
秦蔚正色道:“沈叔叔,您这是什么意思?”
沈礼策道:“先皇笃信鬼神,志在修仙,自以为能与天同寿……”
话说到这里,秦蔚就明白了,但却还有一点不清楚:“那闽王口中的遗诏?”
沈礼策笑道:“自然是闽王殿下为了劝服王爷,胡诌的。”
秦蔚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沈礼策道:“官家驾崩时未留遗诏,立嫡立长乃祖宗遗训,襄王殿下继承大统天经地义,秦氏站到襄王身后,并不亏。”
秦蔚支着额角,并不立即搭话。
半晌,她突然道:“沈军师的意思呢?”
沈宿突然被点名,愣了一会儿,见秦蔚神色平静,仿佛只是一时兴起询问他的意见……可他知道,她从不无的放矢。
他道:“宿不敢妄言。”
秦蔚面上不辨喜怒:“你只管说。”
沈宿起身拱手道:“恕宿愚钝,敢问殿下想听的是沈氏大公子沈宿的意见,还是恭王座下赤虎军师中郎将沈宿的意见?”
说到后半句,他微微抬眼,目光同秦蔚的撞在一处。
他眼中有炽热、期望、忐忑……种种情绪糅杂,化作宛如实质的凝望,落在她眉眼。
秦蔚莫名呼吸一窒,但很快,她又平静道:“沈氏大公子如何?赤虎军师中郎将又如何?”
沈宿垂眼道:“若为沈氏公子,宿恳请殿下考虑父亲的建议,助力襄王;若为赤虎军师,宿相信殿下自有决断,无论殿下如何抉择……但凡君命,无所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