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的瞬间眼里像是有座深邃的海,在上面泛着清冷的光泽。高挺的鼻就像是一条笔直的直线,只是一个随意慵懒的侧面就已经比天空上的月亮还要耀眼夺目了。
他浑身似乎在月光下都泛着玉石般冷凝的光泽,冰肌为理,泼墨如画。
就好像远处的高风霁月,让人望而赞叹,同时也让人心生畏惧,感觉那是遥不可攀。
这般俊美不似人间的男子就应该活在画中,珍藏在心底中。不应当沾染任何的凡尘俗世才是。
他伸出修长白皙若玉石的手指接过木简,沉凝片刻之后,他敛下眼眸,神色让人看之不清。九真国蚕陵有赤血黑化暴动,可如今天高云淡,一轮白玉挂天间,叫自己带伞是何意?木简随风,在空气中化作细粉,飞溅如沙。
修长的指挑起梨木做的伞柄,带起一阵微凉的清风,徒留花瓣在水面上浅浅的打转。
赤血怪兽狠狠的盯着赤小豆,眼神阴冷怨毒,长入巨叉的牙齿不知道何时从那嘴皮上方倒翻了过来。但是它的足下此刻却像有千斤重,竟是无论如何都没法再进一步。那金色的火焰也不知道是哪门子的邪乎东西,将赤血怪兽刚刚的那一击全数抽空。
但是像是这种逆天的火焰,可不是那种小丫头可以控制住的。
赤小豆面无表情的望着赤血怪兽,刚刚被火焰贯穿的伤口开始剧烈的流血,殷红的血液就像是冬日白雪里的梅花,一点一点的将棉袍浸染透。她的身体此刻已经极为虚弱了。
赤血怪兽蛰伏在百丈远的地方,恶毒的看着赤小豆,就像是在看着一堆早已经腐烂的臭肉,想着她一定会和她身后数十丈高的尸堆一般筑成一道白骨墙。自己会伸爪子狠狠的挖出她的眼睛,再看着她被那些红了眼的腐肉老鼠一点点的咬死。
金色的盾牌渐渐变得薄弱起来,像是枯萎的老树树皮一样片片剥离起来。赤小豆眼中涟漪般的金色也在渐渐的褪下,就如同森腾的海在缓缓退潮露出贫瘠干涸的石脊。看着渐渐塌陷的防御,赤血怪兽张开血盆大口打了一个哈欠。一旁的老鼠红着眼睛发出诡怪的惨叫声。
赤小豆像是个热气球似的,迅速的崩坏塌陷了下去。喀喇的巨响,赤小豆倒在了无数白骨和尸体下面,被那无数的尸体死死的压住掩盖在了下面。周遭是无数恶臭刺鼻的气味。尸体多是面目全非,不知道死去多少时日了。但是赤小豆依然平静的撑着眼。就算双目疵裂,就连衣衫也被殷红的血液浸透,赤小豆也还死死的睁大双眼。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自己还没有走出平城就在这么窝囊的死去!
赤血怪兽一步一脚的冲着赤小豆走了过来,它的獠牙急剧的变长,数道粘稠青紫色的口水从它的嘴里逸散出来,它要活活吃了赤小豆。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赤血怪兽的胸口陡然出现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洞口,黑色的血液从胸口血肉模糊处喷涌而出。仿佛有股恐怖的力量活生生的从中间把赤血怪兽给撕扯开了一道口子。赤血怪兽像是不甘心似的长啸一声后,瞪着铜铃大小的眼睛转过了脑袋恶毒的看着刺伤它的那人。
年轻俊美的男子缓缓的抬起了手臂,淡淡的抬眼扫了一眼赤血怪兽,低沉简约的开口说道:“归去吧。”那话轻飘飘的似乎不带有任何的重量,但是在那怪兽眼中确实无比的恐惧。
话音才落,一道银白色的流影精微的朝着赤血怪兽的眼睛上方刺去,不曾看到剑锋只是看到浅淡的流影,他赤血怪兽的眼睛就被一点点的从眼皮到眼珠一剑贯穿。高如喷泉的血液像是农田里面的青蛙似的片刻便喷出老远,眼珠则是活生生的被贯穿拔下,连带着骨于肉。
而年轻俊美的男子动作轻松随意,更多的却是一种毫不在意,似乎只是修剪了一下自家后院枝干旁生的行道树,脸上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无丝毫变化,平静淡然。
他指尖上凝结出的月白色剑影似乎就是这普天之下最轻薄最锋利的刀刃一般。
刚刚剽悍如小山的赤血怪兽就嚎叫着倒下了,于之前的嚣张气焰不同,现在的赤血怪兽少了一只眼睛,胸前多了一个血窟窿。伴随着惨叫,赤血怪兽终究是化作了齑粉消失在了天地中。
赤小豆想,那作恶多端的恶兽,终究也被清理掉了,不会再次危害一方了。愿所有的尸骨们都能够闭眼安息了。
黑色的苍穹凝固成了一大片乌黑的积水云,轰隆一声,黄豆大小的雨珠就从天幕上倾盆而下。雨水冲刷着血肉和血水凝聚成一条小小的暗渠。
那位俊美年轻的男子侧过身,就看到了一双滚动着露珠和星光的眼,那眼睛实在是太好看,幽暗的深处似乎都还滚动的有涟漪般的金色雨丝。在这巨大的尸骨堆里,这个清秀的小少年似乎显得格外的引人注意。
无论是那双惊世绝代的眼,还是能在这十里尸骨里面独活的小少年,每一样看起来都是迷。
于是年轻俊美的男子缓缓的朝着赤小豆走了过去,赤小豆的眼神有些惊恐不安,像是离开母亲的雏鸟一般。他似乎也看出了赤小豆的紧张。步履渐渐的放缓了一些。
雨水哗啦啦下着,肆无忌惮的冲刷着周围的血腥和不安。
于是年轻俊美的男子撑开了微微泛着古黄的梨木纸伞,极为轻微的蓬的一声轻响,画着烟雨朦胧的伞面就像是暗河之中的一朵白色莲花一样,悄无声息的绽放在了黑暗之中。
赤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