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丘若兰如何埋怨卢国公夫人有眼不识金镶玉,终是改变不了卢国公夫人越来越待见丘如意的事实。
丘若兰发了几天急后,心中便又有了主意。
一日,卢国公夫人邀了丘氏姐妹到国公府花园子里赏春景。
这时虽然春天早就到了,本该是姹紫嫣红的时节,却因天气乍暖还寒,人间的嫩草春花们便试探一般地怯怯伸了头出来,淡淡疏疏一层,让人看了都觉难受,生不出欣赏的心思来。
不过京城权贵之家的花园子,却与寻常人家不同,一年四时,不管冷暖,都有可赏之景。
丘氏姐妹看着卢国公府里满园的春景,不由啧啧称羡。
丘玉娟和丘若兰早不稀奇,也就是作个样子赞几句,讨主人家的好。
丘如意却是发自内心地惊叹不已。
前几日丘如海还说因为今年春冷,园子里也只零星开了些花,不如往年热闹,如今看来倒是老天欺人,百花媚贵,虽然已春临人间多日,却只管争相往京城众权贵府上来。
就在丘如意在一株玉兰花树前徘徊时,丘若兰正陪着卢国公夫人立在几株瑞香花前说笑。
原来丘若兰正全神听着卢国公夫人谈论瑞香花前边的素馨花和迎春花的不同。
丘若兰前世早就看的厌了,此时却不得不恭维卢国公夫人见多识广。
卢国公夫人却笑道:“我也不过是鹦鹉学舍,听花匠们说过几句,倒是你自小生在南边,想来早就见识过了,这才同你细较南北各色花的不同。”
丘若兰便笑道:“这里南边的花儿倒真是不少,倒也有见过的,也有只是听说过的,夫人倒是好兴致,将南北各色花都汇集到这园中来了。”
卢国公夫人面上便颇带了些自豪,笑道:“这都是诚儿张罗的。他常年在外求学,知道我爱赏些花儿景儿的,所以每每在外看到些不常见的花儿草儿的,就尽数移了来,且因我年纪大了,不便远行,他就让人去南边弄些好养活的来栽种,这才形成今日的这里的景观。”
丘若兰便笑道:“大公子如此至孝,夫人真是好福气,也是夫人慈爱明理,故能养出这么孝顺的儿子来。”
卢国公夫人听了心中极为舒服,眉眼越发舒展,笑道:“倒也没你说的这么高大。他如今还未领官爵,每日里只是读书,我真担心他读傻了,他做这些事,便算是一种生活调剂了,况且都不是什么名贵的花,不过看个野趣罢了。”
丘若兰便笑道:“我倒不觉得是大公子闲极无事的作为。这里的花木亦不乏名贵珍奇的,定是大公子费心讨来的。记得去年秋天,我偶然跟如意姐姐去顺阳城的西山寺进香,便曾遇着大公子,据说是特意去那里向老僧讨要珍奇花木的,所以对那老和尚恭谨的很,由此可见这里的一草一木,皆是大公子尽心尽力安排的。若不是因为孝心,大公子何至于如此煞费苦心。”
本是丘若兰的一番赞美安世诚至孝的话,但卢国公夫人生生听出一丝不寻常来。
卢国公夫人不着痕迹地四周环看一眼,此时丘如意正和丘玉娟在远处花层中说话,毫未留意到这里。
卢国公夫人伸手拨弄眼前花株,貌似随意地说道:“那寺院里的戒规也太松了,怎么就让素昧平生的男香客随意遇着大家的夫人小姐?以后这种寺庙还是少去的好。”
丘若兰娇憨笑道:“夫人说的是,若兰记下了。”
卢国公夫人又道:“不知那日诚儿可曾冲撞了你姐妹二人,若有失礼处,我为你姐妹出气。”
丘若兰忙陪笑道:“这倒不曾。我那时倒是吓了一下跳,生怕遇着坏人。幸好如意姐姐倒是认得大公子,所以虽也出言斥责大公子,却因与贵府上的渊源,又有寺中和尚从中说知,大家在此事上倒还算平和。”
卢国公夫人看一眼丘如意,对丘若兰笑道:“虽然你姐妹大度不计较,不过倒底是诚儿办事不牢稳,唐突了你姐妹二人。我就说,如意这丫头到国公府里来,怎么不往我身边靠,原来是为这个生气呢,小姑娘家家的,脾气倒是不小呢。”
丘若兰慌忙解释道:“如意姐姐就是这个冷淡性子,为人倒是没的说,又是个豁达性情的,断不会为此事气上国公府的。而且后来听说,大公子过后还曾几次进出如意姐姐家,为的是学习养花之道,可见并没有生气。”
卢国公夫人看着丘若兰着急忙慌地为丘如意辩白解释,笑道:“看你惊慌什么样儿?我知道你如意姐姐是个好的不爱记仇的,而且还是个会养花的呢,有机会我可得和她切磋一番。”
丘若兰腼腆笑道:“都是我处事不周,多嘴多舌的,像个市井之妇,如果因此害如意姐姐遭人误会,我真是万死难辞其疚。不过,我倒没见如意有养花方面的爱好,又是闺中女子,所以大公子必是向丘家兄长探讨的。”
卢国公夫人看着丘若兰暗侧身拭额,不由心中暗叹:再怎么处事周到,到底是个小姑娘,总会有不到之处,不过总归是个聪慧的,能及时察觉自己失言,只是到底年纪小些,这遮掩的手法便难免有些幼稚了。难道她以为她这样为丘如意解释,自己就不会心中生疑了吗?
卢国公夫人虽然面上仍谈笑风生,心间却燃起熊熊烈火。
先前她以为丘如意是个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嫁入国公府的机会渺茫,这才无所欲求,在国公府中不卑不亢,和自己不远不近的,如今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