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此时天下已定,江淮小朝廷土崩瓦解只在一夕之间,此后三年,朝廷上面的大人物都对此空出来的香馍馍戳手可热,但相互制衡之下也仅仅进展缓慢。就是说,原本三道内的大小官员除了核心人物都没给太多的替换。毕竟人情世故在乱世或许比纸还薄,在当下却是不可少的,更何况在此之前的六年间这里可以称得上是天下最为太平的地方,若是换掉地方父母官,就是上面的人想,百姓们也不会买账。
除去江淮,还有陇右陇左两边隔着一个吐蕃王朝,虽说五十余年前有和亲之宜,但在如今却是愈发张狂起来,到底年的战乱,大唐的国力比如从前太多,频繁的骚扰甚至传到了西边的中心地带,蜀中成都府。但就算如此,国家的军力重心也还不在此地,吐蕃虽大,终究人少地多,军械也是平平而已,虽说作风剽悍但也无足为虑。
眼下的军政重心还是放在幽州一带,奚族又一次的反叛突厥,与突厥相为表里并称“两蕃”。虽侵犯并不频繁,但对此等叛贼,大唐也从未留情,你不犯我我也要犯你。上面的人虽说没有直接示意,全军突击入奚族腹地,但是小处的摩擦抢掠也从未断绝,毕竟是边兵啊。
绥安年以来,也算得上是政通人和,百废待兴,只是这粮食问题也非一日可以解决的,所以范阳节度使安禄山手底下十万的边兵靠着那一点点朝廷给的粮食根本难以维持,私底下从来都是半农半兵的结构居多。民以食为天,军无粮不立,要想吃饱饭最快的办法还是抢别人的粮来的最快。在安禄山的暗中示意之下,士兵隔三差五就得去到边上的奚族城市或是守军里去抢粮,杀不杀另谈,粮食是一定要的。至于奚族为什么会叛,又为何反叛的声势如此之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此时的雁北来的文书就是关于另外的那一蕃了,有消息说契丹要于奚族通婚,下嫁夕烟公主。此乃三年来屈指可数的大事了。契丹与奚两族早有来往,五十多年前更是有过一次相继反叛的同盟关系在,此次通婚又逢现今的局面,虎狼之心昭然,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信上详细记载了唐朝碟子了解到契丹内部的消息。
驿使还在路上,此番劳顿非常,累死了两匹良马,换了五匹马终于就要到京暨道上了,此时还未日落,正好能赶在天黑以前到达下一个驿口。北地的秋意好似随他一道导致他这一路都没有换一件衣裳,也没有感觉到南边的初秋余热。
此时却是四周猛得凉意袭人,起了鸡皮疙瘩,他猛吸一口寒气,却是发现胸口一柄细剑已经从前方插入。他无力地松开握住缰绳的手,直直得缓缓从马上侧翻下来,摔滚在夯土地上卷起一地尘土。马儿跑了太久也累了,感到嘴巴不吃紧了,也就放缓了步伐停了下来,左右看了看却是一屁股坐了下来,连尾巴都不晃悠了。
远处一个消瘦的身影飞奔过来,只几脚蹬地,却好似飞在天上,迅疾如风。人影一把举起了男子驿使的尸体,不消几个瞬息就落入边上的杉树林里去了。只有一地的寒意还残留着些许,好像在诉说秋雨要来了。
……
“蒜炒老了,白菜也烧老了一点点都不脆!”
“你看你,花生没事炒什么啊,家里油又给你浪费,你看这都烧焦了。”
“还有这鸡蛋……”
桌上其余的两个人看着这个鸡蛋里挑骨头的人,不由得生出“女人生气真是毫无道理”和“生气起来的女人可真不好惹”的念想。
话不关己,淳于烈自然是乐得看戏,一直被挑刺的叶疏云脸上有些尴尬,面子是不挂就能不挂的么,还是在淳于烈这等大侠面前。于是他插嘴打断道:“那个,掌柜的,是您前些天说不想天天吃什么酱花生我特地做的炒花生,其实也……”
沈月儿撇过头来,眼神冷漠得看着他:“你要指教什么啊?”
“没,没,没,不敢不敢不敢,哪里敢谈的上指教啊,我是想说这鸡蛋炒韭菜,和小白菜应该还凑合,哈哈,还凑合。”被瞪着的叶疏云慌乱了马脚,只得糊弄过去。
“还凑合?什么凑合,就这原料都吃不出来的菜?”
“……”
于是就在掌柜的沈月儿耍泼挑骨头,小二兼厨子叶疏云认怂连连哈腰,无关人士淳于烈笑着看好戏的情况下,这场饭是总算吃完了。
收拾之后,心情低落的二流厨子叶疏云,坐在后院的磨盘边上,磕着前些天徐大娘和她丈夫徐景三送他的一袋番瓜子。此时月头已然出来了,升到了东边的天际上,此时的月亮比之之前又是缺了一些,不由出声感到道:“行行人驻足,指点天上月。我愿月常圆,不忍暂时缺。”
“哟,你这小家伙还会吟诗!”一个粗犷的汉子从后柴门溜达回来。
“随便哼哼,哪里能叫诗呢。对了,你一天到晚也没出去转转,怎么吃完饭就出去溜达了。”
“那不是你家掌柜的泼辣劲儿吓人么,我可是胆儿小,出去遛弯都得找个不讨人厌的点。”
心知只是敷衍,叶疏云也不深问,把手里的瓜子往那人手上一推。就这样在一旁赏起月来。
一旁的淳于见手里的瓜子有些意外,也有些触动,也没说什么,就是在磨盘另外一边坐下了嗑了起来。
大约过了小半刻,淳于开口说道:”你肯定是奇怪我这种世人眼里大侠一般的人物为什么好像天天无所事事吧。”
叶疏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