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偐闻弦歌而知雅意,已经听懂了朱高燧的言外之意,显然王贤那两万大军,之所以片甲不留,是有人在暗中捣鬼的缘故。至于是什么人,整个山东地有这么大能耐的,也只有乐安州那位了!
“那王爷您觉着,山东这局棋,接下来的走势如何?”黄偐轻声问道。
“走势嘛,天知道。”朱高燧自嘲的笑笑道:“各家都希望按照各家的路子走。好比我那二哥,自然希望朝廷顶不住压力,让他出山,挂帅平叛了。”
“那样一来,汉王殿下可真就咸鱼翻身了。”黄偐咋舌道:“汉王以亲王之尊,一旦挂帅,便可名正言顺的招兵买马,只要白莲教一日不灭,山东一省的军政就尽在他的手中……”
“只要拖得久了,就算白莲教灭了,山东一省的军政依然在他手中。”赵王笑着点点头道:“我这二哥端的好算计,届时父皇虎老不咬人,也只能默认他成为真正裂土封疆的藩王!只等……神龙宾天之后,从山东起兵打到北京,可用不了四年就能坐上龙椅。”
“四个月就够了。”黄偐听的心惊胆寒,看着朱高燧道:“王爷,那您到底是什么立场,咱家怎么觉着要是让汉王成了,您也没什么好处呢?”
“到时候我帮他开城门,他怎么还不得给我双亲王俸?”朱高燧笑呵呵道。
“您别开玩笑了。”黄偐听到宫门打开的声音,知道离下车不远了,忙催促问道:“王爷就这么信不过老奴吗?”
“黄公公这是哪里话,”朱高燧正色道:“你我兄弟一体,我岂会对您隐瞒什么?”说着喟叹一声道:“实在是人各有命,想要逆天改命,难啊!”见黄偐还有些迷惑,朱高燧解释道:“这些年下来,我已经看明白了,虽然我那大哥是个废材,但人家占着嫡长几十年,早已经根深蒂固,连我那父皇都动摇不得了!”
“啊!”黄偐难以置信道:“王爷有些言过其实了吧?皇上真要是被逼急了,一道诏书就能废了太子!”
“幼稚,届时内阁中书必不奉召,六科必定封驳圣旨!皇上废储不成,反而会权威扫地,让天下人看清如今皇权的虚弱!”朱高燧说到这儿,神情有些怪异道:“没有办法,圣上老且病矣,而太子正值壮年,臣心似水、君门如市啊……”
“所以说,王爷判定,自己绝对赢不了太子?”感受到赵王的沮丧,黄偐也神情低落道。
“不是说绝对赢不了,而是胜算太小。”赵王笑笑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既然我那二哥要和大哥拼命,那我怎可能不作壁上观,为哥哥们鼓与呼呢?!万一我那二哥要是赢了,我的机会可就来了……”顿一顿道:“要是他输了,这次就彻底完蛋了,他的遗产自然归我继承,黄公公,你见过这么划算的买卖吗?”
“原来如此!”黄偐由衷的叹服道:“王爷深谋远虑,咱家坚信最后胜出的一定是您!”
“借你吉言了!”赵王笑着点点头:“快到了,我们准备下车吧。”
“王爷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黄偐却意犹未尽道:“您说那王贤,到底死了没有?”
“应该没死。”赵王笑笑道:“这个问题对我两位兄长意义重大,但对我们来说,不值一提……”
说到这儿,马车停了,黄偐将赵王搀扶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