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自打出生就混在陈方华的后宅里。作为一名庶子,他真是不会投胎。
嫡母性格骄横霸道,陈方华每每在外拈花惹草时,嫡母都会饿几顿后宅里的小妾庶子,
立冬的亲娘又是个不受宠的姨娘,因而立冬饥一顿饱一顿地长大,
好不容易熬到了五岁,偏偏自己生母死了。
陈家二夫人趁着陈方华不在,迫不及待就叫来了人贩子,嚷嚷着要将他卖了,
也是他运气好,正好赶上上门找儿子的陈老太,
嫡子庶子,在陈老太心中都是孙子,因而将他捡了回来。
新的家里小满俨然是一家之主,性格和善,好心收留他不说,还找了族老,将他写在了大房陈方昇一家,算做是大伯父的嗣子。
从此立冬从被抛弃的二房庶子,成了长房的长孙。
因而立冬格外感激小满,心中最信服的人也是小满,
等到小满将他送去了书塾以后,他最信服的第二人就成了官学的骆先生。
骆先生文质彬彬,惯常穿一身素净的青衫,衣着简朴,洗得干干净净,说话也是温文尔雅,从未大声呵斥过学生,讲课又讲得深入浅出,
立冬是官学里年纪最小的,因而骆先生对他的教诲也最多。
朝夕相处,骆先生在立冬的心里那简直就是最崇拜的偶像了。
恰逢立冬过生,小满笑着说:“立冬不是天天在家里说骆先生这样,骆先生那样说,不若你生辰日子请了骆先生来家中,正好也尽尽我们的感激之情。”
骆先生欣然答应,自打父母去世,自己是孑然一身,
自从官学里有了立冬这个学生以后,因着他是年岁最小,自己倾注的心血最多,
日子久了,把他视作自家子侄一般。
他过生辰,自己又恰好无事,去庆祝一番也是老师的心意。
因着民间讲究孩童生辰不大肆操办,小满只是比平日里做的略为丰盛一些,
即使这样,桌上也摆满了蜜饯枣子、甜酸栀子、生淹水木瓜、酸浸山楂果几样开胃蜜饯,香糟鹅、芥末鸭掌、香卤豆干等开胃小菜,八宝鸭子、萝卜山药排骨汤、蜜豆什锦饭等荤菜。
每人还备着一碗长寿面。
压轴大菜却是鹏程万里水晶脍。水晶脍的准备上分为荤素两种。
小满嘱咐鱼贩子准备了赤梢鲤鱼,选那鱼鳞多的,洗净,浸泡一夜去味,
再用井水在锅中慢火熬,加葱、花椒、陈皮,等到汤浓的时候,去掉鱼鳞,
用纱网过滤,放冷,凝结,慢慢切,放入五辛醋,也就是冬月调和方可,
又取鹌鹑上锅蒸,蒸熟后提去骨头,将猪肉皮片去皮上油脂,
兑入蒸鹌鹑的原汁,小火慢熬成汁。做成第二种肉冻。
等到两种肉冻都冷却以后,加韭黄、生菜、木樨、鸭子、笋丝簇拥成盘。摆成大鹏鸟的造型。
素版的水晶脍把石花菜洗净泡软,煮成胶质,趁热倒入几片桃花,等到凝结后,又放入梅花酒中浸泡,
切了橙子丝和海棠果干置于佐餐,这个做成了大鹏鸟周围松树和太阳云朵的造型。
因着是小门小户,并未有男女不同桌的规矩,因而大家一桌而坐,立冬向家人郑重介绍:“这是我书塾中的先生,骆夫子”,
骆夫子行了个礼,大大方方,他肤色偏黑,笑起来显得牙特别白,很快就得到了陈老太和陈婶的喜爱。
待到水晶脍上桌,大家啧啧称奇,只见大盘子内日照白云,松树山林之上,一只大鹏鸟展翅高飞,骆夫子赞叹:“这等技艺,真是不忍心下箸。”
陈老太笑道:“夫子客气了,先尝一下。”说着夹菜给他,骆夫子尝了一口,赞道:“皮质细嫩,滋味香美。”
这时小满也从厨房过来,笑着说:“夫子不用客气,多谢您照顾立冬是真,不怕您笑话,立冬刚入学时我和姐姐还去偷看过您呢。”
骆夫子闻言心情大悦,扭头意味深长看了白露一眼,
白露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低头急急忙忙的从他们旁边绕过去,快步走到灶后刷碗。
只是那个碗,却也没拿稳,哐当一声掉进水盆里,还好浮在水上,没有打碎,
只见那个粗陶碗在水里滴溜打转,
小满奇怪,回头看看白露,只见白露埋着头捡起碗,又飞速刷碗,不过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那骆以坤自此以后天天来,来了,却也是帮忙做些杂活,不敢抬头看白露一眼,
栀娘常笑话他,他也不恼,说话吭吭哧哧,有时紧张了还会结巴,
骆先生来的次数多了。一戟不免挨削,祁非池怒道:“你是怎么帮我看着的,就惦记着吃。”
一戟一脸委屈:“冤枉啊,您公务繁忙,又不去跟陈姑娘表白心迹,怎么让我背黑锅。”
祁非池:。。。
祁非凡被调到开封府后,管辖着西京作坊和东西两道染院,
每日里如鱼得水,滑不留手。
人都道:“没想到祁枢密使的二儿子是这等圆滑人物,真是看不出来是祁家儿郎。”
他笑笑,不以为意。
祁家武行立家,百年武学世家,
祖先曾经袭过公,尚过公主,最荣耀的时刻被神宗皇帝封为承国公,后来代际相传才没了这个封号。
如今虽然没有了承国公的封号,祁家家主,祁非凡的父亲,是当朝的枢密使,在枢密院里说一不二,祁家军驻守西北,百姓中威望极高。
又出了一位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