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想着,硫云他自小习武,让你和他比试有些欺负你,况且男女授受不亲,为你着想,便寻思着或许我们两个弱女子之间可以比一比,无损你闺誉更无损你贵体。”李言蹊依旧钳制着李婉心,一时半会儿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略略抬了抬眼,笑得亲切而和蔼,“但看姑娘这个模样,原来竟与我想到一处去了,这样甚好。”说着看了硫云琉芷一眼,嘱咐道:“我与这位姑娘比划比划,你们两便去照看照看另外几位吧。”
硫云走向那四名侍卫,琉芷便自觉的去照看羽环羽兰。
楼梯旁边的周靖,看着李言蹊在众人眼里和蔼可亲的笑,知道这个狐狸一样狡猾的姑娘大约并不是像她所说的那样好心。他只是有些好奇,李言蹊究竟知不知道,她面前站着的那个姑娘,其实乃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她要是不知道会如何?她要是知道又会如何?她要是先不知道打完了人才知道又该如何?
他实在是无法抑制内心熊熊燃烧的好奇之心,颇有兴致的又给自己倒了杯已然冷却的茶,小小的呡了一口,又目光灼灼的继续看了过去,半点也没有担心李言蹊会吃亏,显然对李言蹊的武力十分信任。
二楼上四位皇子殿下也觉得今天跟着周靖出来,跟得十分值当。不但亲眼目睹了李婉心揭开温柔善良的假面之后的丑陋阴暗,更是看了一出精彩绝伦的好戏。那个女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纤纤细细的一个,却有着一种让人不可忽视又不敢直视的气势;而她每句话听起来温温柔柔的,却又像是带着刀子的清风,听起来愉悦柔和,话语里的意思又满是讽刺与不容置疑的决绝与坚定。
真是个矛盾的姑娘。
“大哥,三哥,六哥,你们觉得谁能赢?”周智有些好奇又有些担忧的看着三人,“要是那位姑娘输了怎么办?”又纠结道:“可她要是赢了反而被李二小姐记恨再找机会报复她又怎么办?哎呦,二哥可真坐的住!”
周扬伸手做了个嘘的动作,小声笑道:“你真以为那位姑娘是真心要和李二小姐比试?我倒觉得她不会真的动手。七弟,你还是太单纯了些。”周智不可思议的张了张嘴,压低了声音问道:“难道不是吗?”周扬笑了笑,道:“继续看下去不就知道了。”
然而李言蹊接下来的行为,却毫不留情的打了周扬的脸。她放开了李婉心的手,放开的同时略略用了点力那么一扬手,李婉心便被她甩开了几步的距离,她面容平和,冲李婉心伸出了手,“先请吧!”李婉心一个趔拘差点摔倒在地,勉强站稳后恶狠狠的瞪着李言蹊,似乎要用眼神将她凌迟。李言蹊笑了笑并不在意,反而友好的提醒道:“既然是我们女子之间切磋,自然是不拘于形式,像扯头发抓眼睛撕扯叫嚷什么的都没关系,一切随姑娘心情。”这句话,看似是体谅李婉心柔弱不会武功,实际上,又有几个人听不出来这是在讽刺她像个泼妇?
偏偏被怒火充斥着内心的李婉心就没听出来,冷哼一声“这是你自找的,可别后悔!”就对着李言蹊冲了过来,果然一副要将她撕成碎片的模样,李言蹊始终保持着微笑,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只在李婉心要扑到面前时稍微挪动脚步让她扑了个空差点扑在地上;或者又在李婉心指甲招呼过来的时候偏一偏头再伸一伸脚,稍微无耻那么一点点的绊一绊她,让她直接撞在了楼梯上;又或者若无其事一般游走在大厅里,像遛狗一样让李婉心在身后追逐叫骂……
而她,自始至终从容不迫,并没有出手;李婉心累得气喘吁吁,最后扶着一张桌子半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气,额头上一个不大不小的包,秀美的脸颊上浸满了细细的汗珠,慢慢汇聚成硕大的一滴,顺着脸颊一路蜿蜒而下,最后滴在地上……
在琉芷眼中,这真的是一场戏,是李言蹊亲自演给众人看的一出戏,名字叫做:耍猴。
李言蹊见李婉心的模样,知道她已经脱力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动手了,仅剩下的那点力气她留着还有用。她摸了摸她的银手链,一步一步慢慢走向李婉心,带着无尽的苍凉走向她的血亲之妹,她们原本应该是最好的姐妹……但世事无常,今日她就要在母亲的见证下,开始她长达八年复仇计划中的第一步。
“啪!”没有多余的话语,她很干脆利落的一巴掌打在了李婉心的脸上,虽然只用了一分力气,但她自会走路就开始习武,这一分力气已经堪比寻常男子的全力一击,将李婉心打得偏在半边,“姑娘已用尽全力与我比试,这份决心子言佩服。”她不顾李婉心几乎喷火的目光,淡然的看着她慢慢红肿的脸,“但光是姑娘一人动手未免于我不公,你既已累了,便该我动手了,姑娘觉得这力道如何?可能与刚才贵侍给小二那一巴掌相持平?”
李婉心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颊,恨不得扑上去将李言蹊撕扯成碎片,但她实在没有力气了,只能呼呼的喘着气继续恶狠狠的瞪李言蹊,觉得今日真是奇耻大辱!
“啪!”毫无预兆的李言蹊又给了她另一边脸一巴掌,用了两分的力气,将她打得偏了回来,依旧是淡淡而平缓的声线,“这一巴掌,可能与刚才姑娘这一群人对那位老者施虐的力道相媲美?”李婉心已经忍到了极限,今日她来原本是要给那个琴行的老板点教训,让他知道不是什么人的生意都该做的,谁叫他竟敢将琴卖给那个小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