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稍稍抬头看了李言蹊一眼,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又看向琉芷,轻言细语道:“婉儿谢琉芷姐姐,姐姐带什么回来都可以,婉儿能得小姐怜悯,如今吃穿不愁已是大幸,万不敢再有所挑剔的。”一番话既答了琉芷的话,又将李言蹊对她的恩情她对李言蹊的感激之情表达得很是得体。
琉芷满意的点了点头栈。路上行人渐渐的多了起来,街边的各种小贩开始卖力的吆喝,李言蹊似是漫无目的走着,心里却盘算着,既然千里迢迢将婉儿带来了长安,该怎样才能让她发挥她最大的作用,兀自想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一个关键的问题,扭头问琉芷,“让你查婉儿的身份,查得怎样了?”
琉芷一副小姐你总算想起来问了的神色,笑道:“琉芷看小姐您平日里都是一副不动声色漠不关心的模样,还以为您都知道呢。”
李言蹊垂下眼眸,淡淡道:“当时得到的消息,只知道她是……”她向皇宫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一位派去的,但她给那位做事之前,却无暇分神顾及。”闪身让开几个追逐打闹的孩子,“我看她年纪轻轻,城府却是不轻,想来也是有些来历的,更何况,”她笑了笑,道:“不知怎的,总觉得他和长生眉眼上有些相似有些在意,不知你可曾发觉了?”
琉芷原本稳稳当当的走着,被李言蹊这番话一激,险些咬到舌头,倒是不曾像之前一样咋咋呼呼踉踉跄跄,她定了定神,带了几分不可置信,问道:“小姐,您是如何看出来的,琉芷怎么不觉得他们两个长得相像?而且按照小姐的意思,莫不是怀疑长生和她有些亲缘关系?可琉芷觉着,看长生的模样,似乎与她并不相识啊。”
李言蹊笑了笑,抚着手链,道:“这个先不提,我看她平日里做事稳重细致,身上若有若如一股药味,大约出自杏林之家,今日想起来问你,不过是想要做个验证。”
小姐厉害,小姐真是太厉害了!琉芷满脑子都是对自家小姐的一腔敬佩赞叹之情,压低了声音道:“小姐料得不错,那婉儿的确出自江湖世家,却不是什么杏林妙手,她乃是渝州林家的孙字辈,庶出的大房所生,原本也难登大雅之堂,能为那位做事,她倒也是有些本事。”
“渝州林家,”李言蹊琢磨着这几个字,眼里闪过一道亮光,脑海里已经拉开了一张尚且不太完整的网,“有些意思,说来听听。”琉芷见李言蹊果然一副感兴趣的模样,将这些天来楼里的人收集来的消息事无巨细的讲给李言蹊听。
渝州林家,乃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毒门。所谓毒门,顾名思义,林家上至八十下到才总角的娃儿都能用毒,以其在家中的身份高低决定其所接触的毒术优劣。众所周知毒门的毒不可小觑,却鲜有人知,林家后人乃是毒医双修,不过是江湖人看重能要人命的毒术而忽略了能救人命的医术。林家在江湖上虽有些名望,却耐不住子嗣单薄,到了上一任家主之时,膝下仅有二子,长子乃是妾室所出,次子正是当时的林老夫人亲生,因林家子嗣上的原因,这林老夫人对庶子到也十分宽和,平日里当亲子一般养在身边,倒和亲生的儿子没什么两样。但纵使这样,庶子因出生所限又兼在毒术上十分愚钝,原本难以继承家业,可如今林家的家主却正是这个长子林松。原本十分有天分的嫡子,现今反而不知所踪。林老家主与老夫人也没落得一个善终,据说死时连一副像样的棺木都没有。
说到这里,琉芷脑子里似乎是被谁拨了一下琴弦,且惊且喜的看了李言蹊一眼,却并没有如预料一般从李言蹊那里得到答复,又将这种又喜又惊的心情压下,继续说了下去。
据说现如今林府的夫人,原先不过是林家长子林松的外室,林家原本无人知道。谁知这个外室竟不是个安分的主,怀了孕之后越发的轻狂傲慢,竟然在大街上公然挑衅林松的原配夫人,这林夫人也是个心里容不得事的,她若是安安静静的回去,再用些手段自然能让这外室讨不了好。她却是个糊涂人,居然跑到公婆面前去哭诉,林老家主与夫人得知后虽然恼怒林松不争气,但考虑到外室肚子里的孩子,将林松斥责了一顿又对这正室夫人安抚了一番,隔了几日却一顶小轿将人抬回林府当了姨娘。可叹这正室夫人从此日日受气,同处一个屋檐下,时时被挑衅,碍于公婆的面子和外室肚子的孩子,只敢忍气吞声,不久就把自己气得病倒了。她病着的那些时候,除了林老夫人偶尔遣人去看一看,林松竟然一次都没去过,还断了她的月银用度,大寒的天,屋子里冷得呵气成冰却没有御寒之物……可见这是个多冷血的男人。
反倒是老夫人的二儿子林杨看不过自家大哥的做法,经常让身边小厮给大嫂送些吃的用的,让她勉强熬过了冬天。她熬过了冬天,那外室也生产了,林松去求了老家主,便将那外室抬为了平妻……
琉芷说得兴起,李言蹊突然伸出食指立在嘴边冲她做了个嘘的手势,琉芷急忙打住,不解的看着李言蹊,“小姐?”李言蹊笑了笑,放下手来,若无其事的向前走,“有故人来。”琉芷会意,这些事自然不宜让外人知道,遂点头打住了,只是心里那个疑问却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不弄明白就觉得心里头闷得慌,又压低声音道:“小姐,长生他……?”李言蹊没回答她的话,沉默片刻,再开口时语气已是少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