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一早,逐青来客栈为李言蹊送行,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一点反应,这才推开门一看,屋子里哪里还有李言蹊的影子,被褥叠的整整齐齐放在床上,一摸净是冰冷,可见昨晚并没有人盖过。桌上的茶水也是冰凉,茶杯下压了几张纸,他拿起来看了看,最面上一张乃是李言蹊留给他的辞别信,简简单单几句离别伤感不想相看泪眼故而不辞而别望君珍重的话,又交待下边几张纸上乃是她默出来的内功心法,算是给逐青的回礼,让逐青记得修行,等过些时候两人再见再切磋一二。
李言蹊此时已经在渝州城外两百多里,原本与逐青说是一早离开不过为了诓他,好让他睡个整觉。而她,离开京城几天,京城里的消息知道的并不是太准确,为了避免出些什么别的岔子,她还是越早回去越好。因此昨天逐青离开后,她就简单的收拾行李,等夜深人静之时,牵着她已经被虐的瘦了一圈且终将会被虐的再瘦一圈的马儿,悄悄的离开了渝州。
又是两天不分昼夜的赶路,李言蹊终于在九月十八这一天傍晚看到了长安城的城门,她并没有直接去景章山,而是遮掩行迹先回了趟王府,又趁着夜色悄悄的去了景章山的断崖。
李言蹊在断崖下一处巨大的岩石旁边找到了周靖和如七,还有半死不活躺在离他们几米之外的陈文凯。
如七将周靖照看得很好,借着月色可见他的面色泛着红润,脉搏也很是有力平稳,如李言蹊所料一般,她离开的这几天周靖果然没醒过来。
而这几天,周靖在昏迷之时念叨过她的名字,当时反倒是让如七紧张了一回,盘算着他要是醒了,如七是否应该干脆利落的一个手刀让他再昏迷个一两天,或者是否可以用谷里的药了不让周靖那么快醒过来,而他要是醒来了,李言蹊却没有半点指示应该具体怎么个办法,他又不可能像对陈文凯那样简单粗暴的对周靖……
好在周靖果然没醒过来。
这是如七活了快三十年第一次守着一个受伤昏迷的人照顾却祈祷着这个人最好不要醒来。
好在李言蹊果然在他醒来之前赶了回来。
好在那些找他们的人还没找来。
一切,似乎是老天在眷顾她们,虽然在他们遇刺的时候老天并没有怎么搭理他们。
李言蹊已经换好了当时遇袭时候穿着的那身黑色劲装,又比照着陈文凯的模样将自己收拾得能有多狼狈就多狼狈,还不忘让如七打了些水来,将周靖衣服上成片成片的血迹化开一些,沾了些抹在自己脸上,想了想,又在地上摸了一把再在自己脸上抹了抹,如此一来,活脱脱一个受难差点死了好不容易活下来在崖底艰难求生的可怜的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就此诞生。
将自己收拾好了,歪着腿坐在周靖身边,这才再次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陈文凯身上。如七向来是个聪明人,见李言蹊看陈文凯,便自觉的走过去单手拎着陈文凯到李言蹊身边,“隐主有何吩咐?”
李言蹊抬头看了一眼满天的星辰,声音在这空旷而幽静的夜晚显得极为清爽,“三个要求,不能言语,不能书写,不能人道。你可能做到?”
不能言语不能书写,陈文凯短时间内就不能将他们“坠崖”之后真实发生的事说出去,至于不能人道,自然是为了那些清白而又无权无势的姑娘们谋福利,毕竟这陈文凯是个放荡不羁之人。
如七扯着嘴角笑了笑,一一作答,“不能言语,用点药毒哑了就行;不能书写,可断其手脚筋;至于不能人道……”他低头神色分明的看了一眼陈文凯的下,身,笑道:“托二殿下的福,他早就不能人道了。”
李言蹊点了点头,将头轻轻的靠在周靖胸膛上,闭上眼睛,“那就这么办吧,手脚筋断了难免有新伤,你记得让伤口看起来是有些日子的。我听不得嚎叫声,免得提前引来不该来的人,还扰人心神。做完了,你就隐去吧,他们大约也快到了。”
如七做事果然很上道,李言蹊一点声音也没听到,所以她闭上眼后很快就去见了周公他老人家,一诉近来诸事烦忧。
李言蹊是被人拍着脸晃醒的。
她朦朦胧胧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到琉芷一张放大了无数倍的脸,脸上还挂着几滴泪,“郡主,郡主您可醒了,您要是再不醒,琉芷都要以为你……”一把将李言蹊抱了个满怀,又急忙在李言蹊身上摸来摸去,“没伤着哪儿吧?”
李言蹊无力的将她稍稍推开一些,“我不过是睡得沉了些,现在是什么时候?”又急忙扭头去看周靖,“殿下呢?”
见周靖好端端的躺在她身边,一群人正围在一边这才呼了一口气,琉芷安抚道:“现在已经过了午时一刻了。郡主您别担心,殿下也好着呢,我们带了御医来,已经为殿下诊治了。”
“御医何在?”李言蹊凝眸向那一群人看了过去,关切道:“二殿下怎么样了,他受了箭伤,这些天一直都没有醒过,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闻声抱了抱拳,恭敬道:“回郡主的话,殿下并无大碍,只因失血过多气血不足这才自发的昏睡以修养自身。”又皱了皱眉,看向蜷缩在不远处的陈文凯,叹道:“只是陈将军家的公子情况复杂些,郡主受了大灾神思疲乏,下官就不一一细说,免得郡主忧思费神。”
说完,专心的帮周靖肩上的伤口换药包扎,揭开布条的时候手都在